第三版:3总第77期 >2019-12-20编印

那年那月的经棚吆喝声
刊发日期:2019-12-20 阅读次数: 作者:马守喜  语音阅读: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的老家经棚各街巷卖东西的吆喝声真是南腔北调,五花八门,不但有当年的时代特色,还富有小镇居民的文化内蕴,如今回忆起来,饱含着那一代人为生计奔忙的酸甜苦辣。

当年,经济是很落后的,民以食为天,一天到晚,不同的时辰就有不同的小吃担子在街上叫卖。早晨有卖烧饼、油条、豆腐脑的,中午就有人站在小饭店门口喊起了养面饸饹、莜面鱼子、棒子面的大窝头……老家豆腐坊生产的豆腐非常好,有一位卖豆腐的老人挑着担子,扯着嗓子拉长声音叫卖“豆——腐——豆——腐”,因为他吐字不清,人们听到的豆腐变成了“都好”,所以一群小孩围着他喊:都是谁好呀?他就又来一声“都——好”。逗得人们哈哈大笑。

我的邻居有位姓丁的盲人,是回族,吹拉弹唱,样样精通,晚上他去旗评剧团拉二胡,帮人伴奏,白天和母亲一起卖凉粉,他的吆喝声会在你耳边久久回响,拉着长调:“凉粉哎——酸辣哎”,一个哎字可停顿半分钟,洪亮悦耳,生意很兴隆。

小镇上还有位专门走街串巷钉茶壶钉碗的,俗话说,没有金刚钻,甭揽瓷器活,当年游走在大街小巷的手艺人,不乏胆正技绝的高人。他喊一声“钉茶壶…钉碗咧……外加修理瓷器大花瓶、、、、、、、、”,真是有韵味,钉茶壶钉碗,顾名思义就是把破了的、有裂缝的瓷器,如壶、碗、盘子、花瓶、罐罐等,用金刚钻钻几个小眼,再在两边用卡子钉住,接在一起,继续使用。还有一种吆喝声是,锔锅——锔碗——锔大缸,什么钢精锅、铁锅、洋瓷脸盆,那年月,修锅、换盆底的人家还真不少。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磨剪子来炝菜刀的师傳拉着长声:“磨剪子来——炝菜刀。”一条板凳,两头分别挑着金刚磨石和自制工具。磨石直接镶嵌在板凳上,配以手摇砂轮及炝水毛刷等,两袖套与围裙几乎是他们的统一工服,干活时往往先在两个手掌心中啐上两口唾沫,摩擦发热,之后便开始剔刀磨剪子了。过去家家用的都是铁刀,易钝易生锈,而且一户一把刀,旧了也舍不得扔,于是乎,磨一磨剔一剔,切菜剁肉又三年。刀锈了开新刃,全套下来一角钱,一把剪子三分钱。磨完后,在刀口上放两根头发,轻轻一吹就断,就算大功告成。

六十年代文化大革命前后,每当元旦春节来临之际,除了国营书店卖年画,还有骑自行车或三轮车沿街卖年画、日历等宣传品的,那吆喝声也很好听,“一张年画一毛钱,贴到墙上看一年”。还有:“李铁梅,举红灯,下面站着个红卫兵。”

吆喝声中还有卖护肤品的,都编成了顺口溜的:例如有“凡士林,雪花膏,买的买来捎的捎,没有瓶子用纸包。”

当年大街小巷还有无处不在的爆米花的,一个黑炸弹一样的铁疙痦,放进一小缸大米,加盖密封起来放在炭火上转着烧,烧够20分钟左右,把盖头对着一麻袋口,解盖放气,只听嘣一声巨响,小缸米就变成满脸盆的“米花”了。七十年代初,有人开玩笑说,几个爆米花师傳到了美国白宫前“表演”,一下子把美国人给震住了,赶紧让基辛格到北京和中国建交,中国掌握了叫粮食膨大器的高科技、、、、、、、

许多吆喝声早已远去,老人爱回忆,有时陡然间回想到小时候、穷时候的吆喝声,不知那些走街串巷的师傳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