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个甲子后
偌大的地球村
我们却画地为牢……
是子鼠长了翅膀
还是有些灵魂幻化成魔
毒冠袭来一场非凡的错愕
反思过的反思
身外之物还包括
平庸、愚蠢、冷漠、仇视
哀怨、谎言、虚伪、挥霍
底线上走着良知与恶神
还有那些嗜痂之癖者
难怪云朵在风中交错
那些山谷的回响
那些落花的诉说
那片人类回不去的丛林
及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
它们在催促什么?
山棱竖起山的脊柱
水脉续流永久的恩泽
生物链顶端的主宰
食物链上至高的食客
可知否,月亮是时光
——留在天空上的琥珀
(二)
黄昏殆尽
夜,扯下帷幕
一群鬼魅蓄谋已久
欲将吞噬无辜生灵
一座城池似乎被变魔窟
一城恐惧,全园惊呼
毒冠堵塞呼吸隘口
谁是背后操手
良知再次站在人性峰顶
拷问一场灾难何因迂腐
广袤的夜空——
最明晰的方向还是北斗
蓝透的苍穹布满群星
白衣天使雪蝶般奔赴疫区
匡邪、搏斗,安待日出
(三)
火的炽热与光亮
游走在古老的记忆里
在阳光不及的阴湿边角
新型毒冠侥幸施妖
一场温疫在人间蔓延
人体免疫系统发起“自卫战”
一场火在体内高度燃烧
疫情便是吹响的进军号
中央机制擎起更亮的灯火
调动各路勇士奔赴疫区
那白医战士如流动的火苗
同白细胞一起搏击鬼魅
做着正邪两重的较量
与死神来一场竞技赛跑
每个人都是博奕的火把
持火人也会把自己点着
这躯体里包裹的火种
光芒仿佛在血液里撩动
庄重的誓言已烧成青瓷
十四亿人的心律——
汇集成一股巨大的热潮
当社会万象在内部托起
爱,成了世上最大的英雄
一块丰碑记录了什么?
不需要,风来知晓……
一群人衬托了江山背景
待遍地星火烧过——
会看见春天浓郁的小草
(四)
凡属衍生的胎萌
都在鼎力抵达生命远山
努力亲近世间的清泉
草木遍布四野
总是铺陈出生命原浆
到处亮彻着绿色的鳞片
那些花朵引领心地和善
风过,点头微笑
雨来,感激的泪流满面
那些不居岁月的古树
滚过雷声,划过闪电
总在提示一种向上的经年
羔羊跪乳,感恩惜福
翅翼高低,飞翔着信念
布谷鸟总是叫醒春天
万物在大自然里踅居
万髓在大地上伏脉
疏密有制地抱团取暖
然而,一朵云跌下来
我却感到了,它的沉重
一场澳洲大火烧焦多少精灵
一场疫冠吞噬了多少无辜
大灾面前的悲恸——
煎熬着生灵们初始的乞愿
(五)
谁在作孽?
新冠病毒悄然蔓开
十几亿民众一个步调
禁足、洗手、戴口罩
最普通的人
——也是驰援英雄
最胆小的人
——也敢吹口哨
第一个携毒的人出逃
恐惧在前,悲痛在后
一个接一个地推到
泪水是未完结的省略号
隔着一场雨雾与湿冷
遥望,亲人的颤栗
摊开的双手
——再也无法拥抱
鬼魅乱窜,飞沫在飘
悲恸在人群中哀鸣
每个人都紧紧攥住衣角
一种霸道的声音在喊
你们的躯体沙尘般渺小
人们终于回到地面
引一条纵深在民间思考
悲悯从悲哀中醒来
反思在反思上作别
从坠落的沉重里
找回生命高贵的需要
至于灵性
——宛若一匹白马
只求大地上一捆蒿草
(六)
今天大雪
也是情人节
大雪把什么都染白了
包括一个城池的肺叶
一个女人抱着自己咳嗽
一位男士正在昏迷
这哪是祖传的情人节?
漫天雪朵
翻卷着,跌落着
一种苍茫的重与空白
已经凝固了无数个吻别
爱情是人间最大的主题
在这个撞上温疫的春天
——没有一个小结
不!悲痛的指尖
已经戳破了大地泪腺
爱正在路上,光的笑靥
带着桃花的菲红
带着万物不灭的灵性
汇聚成大爱,同这雪蝶
即将抽离出葱郁的枝叶
(l七)
它的声音在上空荡漾
宛若湖水的涟漪
好像上窜的火苗
这无形之物,无影之踪
如何来临与消逝
在世间,在阳光下
它是否如流云,亦如流水
使每个物种皆得以开启
那由泥变成的肉身
亿万年来一直是肉身
草木般经霜过寒
过膛般闪电雷击
包括大小温疫,人传人
灵与肉在不断遭受折磨
而后陷入长久沉默,隐忍
这际遇,让命运扛到至今
当从梦中醒来
麋鹿一样警觉、智慧
向山岭、四野奔跑千里
继而隐秘到暮色沉昏
星星合上动情的眸子
此时,生物钟特别清晰
当积雨云压低,再低
留下一脉相承的延续……
来一世,不过零星之悦
山风凉薄,仍招惹寒意
经年的咳嗽,咳不尽苦难
没有谁能替代忧伤的本身
岁月一轮一轮滑下去
时常能听到断裂或破碎
时间一摞摞倒塌,成土
不曾掩埋掉生物钟的节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