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中华文明,历数五千年。其古老文化灿若星河,源远流长。这在世界人类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光辉奇迹。
五千年辉煌的历史,五千年风云变幻沧海桑田,多少往事如烟而散,沉浮史海。多少往事被记录在文明史册,成为宝贵的经典而流传百代。这些经典凝结了我们祖先的深邃智慧,浓缩了华夏文明的思想精粹,在波澜壮阔的历史进程中熠熠生辉。这些经典中无一不闪烁着酒文化鲜活的身影。
酒的生命在中国,酒的故乡在中国,五千年灿烂文明史,酒不仅仅是一种简单的饮品,它早已形成为一种文化而跻身于华夏文明的大家庭。
几千年来,凡有华夏儿女生息的空间,无不充盈着酒香。凡文字记载的典籍中,无不漫溢着酒墨化一的光环。无论达官显贵,文人墨客,凡夫俗子都与酒文化广结善缘。王羲之酒醉挥笔“遒媚劲健,绝代所无”之遗作《兰亭序》滋养慧及子孙万代;怀素酒醉泼墨留下《自叙贴》神鬼皆惊;草圣张旭酒醉“挥毫落纸如云烟”,所遗狂草世之无朋。这些早已成为中华民族之瑰宝。
衷情于酒的文人墨客之怡事遍及字里行间,他们或狂饮高歌,或醉酒成韵,给后人留下无数佳作,堪称世之绝唱。诗人嗜酒如命之最当属有诗仙与酒仙之称的唐代诗人李白。李白渴望建功立业而又屡遭失意,他的五言古诗《月下独酌》云:“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诗人的内心真实的寂寞无可诉说。杯中美酒,无人与共。唤明月:“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是诗人虚设了一幅三人畅饮的美丽图画。然而图画毕竟是水中月,镜中花。寂寞孤独依旧如影随形。“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诗人酒意微熏,索性不去管它了,有美酒,将歌舞,“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诗人且歌且舞,醉意朦胧。仰望长空,明月似乎伴他歌舞;醉眼下看,影随身动,飘乎东西。这悠美的图画只是暂时的解脱,随着豪饮大醉而消失在现实中。然而,尽管这快乐是短暂的,可月却是永恒的。这样的畅饮、歌舞、神游愿永远相伴,“相期邈云汉”。这是一个醉酒真正洒脱豪迈的乐天派的真实写照。古往今来,这首《月下独酌》抚慰了多少孤独的灵魂,大约无人说得清。
人生苦短,人间路长,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有人不得志时或坐愁行叹,或以酒排解,忘却烦恼。曹公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愁苦难当之时一个人饮酒越饮越伤心,与朋友诉说而共饮,才是人生一大快事,三五知已足矣。杯在手,男人心思细腻时;杯酒盈,男人本色彰显时;杯酒干,男人心灵敞开时。
李白解忧的方式即聚三五友煮酒论诗。诗人的结论:“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聚友即尽情“会须一饮三百杯”。劝友共畅饮:“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饮以致性,酒助诗情,诗增酒兴,兴致大发还要“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诗人酒兴诗情倍增,即兴赋诗,真个是“李白斗酒诗百篇”。酒致沉醉不拘小节,高声喧宾夺主:“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万古愁,”可见诗人心中忧怨之深,积怨多多。纵使美酒千杯,也荡涤不掉胸中的尘埃。酒伴诗饮,诗伴酒吟,诗人的胸怀何其豪迈,活灵活现的酒仙诗仙形象跃然纸上。
酒为诗人增神,酒为其诗增色,神色合一诗魂昭显。诗仙与酒仙合一,古今中外百代千秋绝无仅有。
聚友小酌,不拘一格,方式多多。白居易邀朋友刘十九饮宴可谓方式一新。白居易以好酒而闻名,他一生诗作两千八百首,饮酒诗八百首。可见酒在白居易生活中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不可取代的。《问刘十九》是一首邀请朋友小酌的劝酒诗。“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酒是新酿的绿酒,火炉是红泥制作而烧成。泥炉暖房屋,酒香更诱人。炉红酒绿此正邀友畅饮作诗之际,此气氛正酣畅淋漓之时。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室外自然环境烘托着主人真诚的旋律:晚风,天黑,白雪,天色渐晚,风雪将至。加之室内气氛的渲染正当聚友一饮:天寒,屋暖,炉红,酒绿。室内外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屋外天寒地冻风雪飘摇,室内火旺炉红酒正温。“能饮一杯无?”多么诚意而亲切的询问邀请,任何人接到朋友这样情真意切的邀请无论如何都难以拒绝。试想:刘十九见之,也一定会立即命驾前往,今夜必定畅饮高歌一醉方休。
送别,中华礼仪之邦最起码的礼节。古往今来,文人送别之章不可胜数。诗仙李白现存一千一百六十六首诗,其中送别诗160首,可称别诗之最。而白居易的送别诗却能把自己的情感和读者的心绪粘在一起,读来感人之深,催人泪下。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诗人为远去的朋友送行,地点是“浔江江头”,时间是秋天的夜晚“夜送客”,浔阳江畔的景色:枫叶红,芦花白,秋风萧瑟。秋风阵阵动枫叶,摇曳荻花齐哀吟。将诗人凄楚、感伤、怅惘的心绪和读者的心情交融而沉浸在这样的场景中。送朋友到船上,杯举别离酒,却无音乐伴愁,忧伤沉闷醉袭心头。心情惨淡分手道别,别时除了秋风摇曳下的枫叶荻花,还增加了清冷的江水浸中泡着的一丸寒月。离愁、酒意、凄景浑然一体。酒意增加愁绪几何,凄凉景色铺陈烘托得离愁更愁,诗人的这种忧愁苦闷心情不是偶然袭上心头,而是“我从去年辞帝京,谪居卧病浔阳城。”浔阳城是个什么地方呢?“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然而,居住环境犹为糟糕;“住近湓江地底湿,黄芦苦竹绕宅生。”这还不算,耳边终日充斥着“杜鹃啼血猿哀鸣”的悲哀声音。此时诗人遭馋、谪贬、抱病来到这么荒凉的地方,心情能不糟糕彻底吗?远离家乡在土僻山荒的环境里,孤独致极何以解愁?便“往往取酒还独倾”。偶有朋友访,正可诉说心事开心畅饮,然而,朋友却又将远去。痛楚的心情,思乡的秋景,别友的悲凉,使得送别场面离愁徒增。送行酒非但不能消愁,相反更增加了愁绪几何。读者读来心情亦如诗人一样:戚戚然而恻恻然。酒意、离愁、景色使诗情画意层层加深,达到水乳交融的效果。
酒文化早已融入华夏文明中,成为其浓墨重彩的一笔。文明典籍繁如银汉,自有文字记载始,或三皇五帝,或远古的《诗经》时代,打开书本,无不活跃着酒文化的英姿,无不混合着墨香与酒香。诗增酒韵,酒壮诗魂,伴随着中华儿女完全陌生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