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山区书协送春联活动,我是其中的一员。连日早出晚归,走乡镇,到社区,看百姓喜气洋洋的接过一个个红福字,书法家的笔墨也如泉水一样流畅,无形中我倏然想到,春节就要到了。我对春节将至反映如此迟钝,是岁月把过年的氛围冲淡,风干了一些传统的年味,人们更关注的是新常态下春节的步伐,可我却偏偏习惯于怀旧,记忆中的春节和浓浓的年味总也挥之不去。
说起过年,一些童真童趣又在记忆深层翻卷出来。小时候社区叫街道,街道的大院里有一个“向阳院”,是专门为孩子们设计的,孩子们在这块向阳宝地里玩耍,这里有小小的图书角,还有唱歌跳舞的空场,校外辅导员领着我们排练节目,逢年过节带着我们去一些单位慰问,年三十的时候就挨家挨户的拜年演出,我们这些小演员们排练都很卖力气,弯腰的,劈叉的,打侧翻的,还有连空翻的,没有一个示弱。还把草原英雄小姐妹排练成节目,那骑马动作更为逼真,两只手前后错开就像手持缰绳,半曲着腿,脚尖跟着节拍点跳,那马蹄奔跑的样子,简直是像极了。
大年三十这天,家家户户都吃上一顿一年最丰盛的大餐,推杯换盏迎接新年。吃完饭“向阳院”的小演员开始行动了,我穿上那身新做的红色细条绒衣裤,涂上胭脂,妈妈给我在小辫子上系两个红色的蝴蝶结,还有的小姐妹在辫梢上缠着很长一段红毛线,再用大红纸染一下樱唇。等到掌灯的时候,各自拎着亲手糊制的灯笼挨家挨户拜年演出。灯笼是用红水彩笔画的,还有用红剪纸粘贴的,根本找不到雷同。我的灯笼爸爸给做的,是用薄铁皮折成小型三角铁,然后用腻子把玻璃镶在上面,再用红漆把框油成红色,里面有一个小烛台,上面点燃一根红蜡烛。小伙伴们都羡慕我,有一个嗨极了“超豪华”的灯笼。
那时候每户大院的屋门上方有一个门灯,门两侧挂着正棱形灯笼,灯笼,图案大多是两条红鲤鱼,把整个院子照的通亮,红色的挂钱在门檐飘着,那红红的春联贴在两侧,年的气氛用红色烹调着,像是迎接着我们小演员,每进一户人家,先鞠躬拜年。演出即将开始,我前去报幕,那时候家里没有电视,都是听着广播,看着小人书度过童年时光。平时很不认真听广播,印象中似乎听过报幕员说:“下一个节目‘女生二龙唱’,”今天轮到我报幕了,清脆的说:“春节慰问演出现在开始,第一个节目‘女生二龙唱’”。大人们听了笑的前仰后合,我自以为演出成功博来的掌声与笑声。后来才知道是“女生二重唱”,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模仿能力超级滑稽,其实根本不懂卖弄的我,却成为过年时大人们的开心果,演出结束后,每个人的兜里都塞满赏赐的糖果。
回到家里,尽管房间里电灯明亮,可妈妈还是习惯在柜子上点一根红蜡烛,照在我的红衣服上,简直是红云降落。妈妈说,红色代表喜气,把女儿打扮的像一个红色小公主。看着妈妈在包饺子,一直喜欢玩面团的我,洗洗小手,抢着要帮妈妈包饺子,开始妈妈没制止,后来妈妈说:不用你包了,演出挺累的,别把红衣裳弄脏,歇一会吧。我趴在炕边上,双手托着下巴,仔细端详自己包的饺子,个个的像饿瘪肚子的懒鱼,歪躺在盖帘上,再看看妈妈包的饺子圆圆的像元宝一样端坐在那里,稳稳的,丝毫不动,我看着妈妈熟练的动作,就像一支独特的手指舞,手型和饺子一样美。年夜饺子要到半夜才吃,我困的直打瞌睡,妈妈就给我们讲“年”的故事,传说“年”是个怪兽,时常祸害人间,但“年”最怕红色,于是人们就挂红灯笼,贴红对联,穿红衣服。听得我津津乐道,这时妈妈开始煮饺子,哥哥出去放鞭炮,噼噼啪啪的爆竹放出红红的火光。
过年过年,忙作一团,小时候刚进腊月门,妈妈就开始忙碌,而今我也到了妈妈当年的年龄,却不是那样忙碌,社会进步冲淡了许多传统的东西,记忆中的年味儿渐渐与我远去,春节似乎重装系统。一次在商场写对联,一位退休的老警察自己出词叫我给写,可他说不贴,“是要保存起来。”接着他又说,“过几天我们全家要到南方去过年”。哦,人们过年的观念也在变,不在拘泥于传统。离开商场时,马路两边已挂满红灯笼。时代在变,不变的是乡愁,尤其难忘的是昔日的春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