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元节
钟奎生是教历史的老师,因此,很注重传统节日,特别是祭祖的节日,他过得更加认真。
但近几年,他患了骨骨头坏死的病疾,行动不便,就把这一光荣使命交给了儿子。
中元节的前一天,他拐着腿去商店,买回了各式各样的冥品三大包摆到儿子钟燃的面前,说,明天中元节,你回老家上上坟吧。
爸,我明天有个重要活动,去不了。
啥活动有祭祖重要?你这是忘本!钟奎生的脸一下就阴下来。
我真脱不开身子,不行我后天去?
不行!你的活动就不能后天搞吗?钟奎生有些恼怒了。
爸,我通知了所有参加活动的人,哪能说改就改?不行让我妹妹去吧!
你这孩子咋这么糊涂?家有男丁,哪有女人上坟的?
啥年代了,你还那么多讲究?也太认真了,春节上坟,清明上坟,端午上坟,中秋上坟,中元还上坟,在咱北方,你看谁家过这个节?再说了,谁去不一样,干嘛非要我去?祭祖就是一种形式,干嘛非要用上坟这种?
父亲的坚持和执着,儿子失去了耐性。
你这不忠不孝的小瘪犊子,是想气死我呀!钟奎生用右手的拐棍使劲地点着地面,左手伸直,用颤抖的食指指着儿子。
儿子钟燃看父亲气恼的样子,本不想顶撞下去,但听到不忠不孝这个字眼,还是没忍住。
爸,别搞这形式主义了,一年上几次坟烧几次纸就忠就孝了?你们哥仨个呢,可我奶奶现在住在敬老院,你们除了按月掏费用外,看奶奶的次数还不如去坟地的次数多……
你……
钟奎生被儿子话戳到了心窝子,气得脸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重阳节
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正好是农历的重阳节,这一天令我难以释怀。
这是我参加工作后的第一次旅游,是父亲安排的。父亲说,咱这是世界地质公园,景点多,景色好,领着同事们来看看玩玩,刚到新单位,联系联系感情。
父亲就在这地质公园工作,但究竟在哪个景区,具体是干什么的,他一直没告诉我。父亲说,节日假期这几天,景区特别忙,我没时间接待你们了,给你打一万块钱,和你的同事解释一下。
有了资金保障,我们一行六人自然玩得很嗨。但七号那天,也就是行程最后一天,也是最后一个景区,出现了一点状况:我们有说有笑玩得正在兴致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恶臭的气味,抬眼望去,一厕所旁边正停着一辆轮式流动厕所车,一个清洁工身着蓝色的工作服,穿着水靴,戴着口罩和橡胶手套,正弯着腰清洗车上的马桶。
臭味正是从这里发出。我们只好扭头绕道逃离。
一个同事说,太臭了。
另一个同事说,我们离这么远都受不了,那个清洗的人咋受呀?
不容易呀!
社会上就缺这样的人!
值得我们敬重!……
同事这样都这样评论,我的内心也涌起阵阵感动,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正赶上那个清洁工抬头用袄袖擦汗,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彼此就认出了对方,是父亲!
父亲慌乱地低下了头。
我想奔过去见父亲,可这脚却没能力改变方向,想喊,喉咙总也发不出声音……
返回的路上,我一直在纠结中。
重阳节,我突然觉得心中升出了两个太阳,一个在蓝天上,一个在乌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