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前营子的东梁和前梁长满百草,在营子与山梁间有一块篮球场大小的草地,一汪山泉就从东梁上汩汩流出,它泛着极其细小的水花无声无息,日夜不停,不知流过了多少年代,是美丽家乡的一个缩影。
六月的家乡是最美的季节,回到老家,便独自去看十多年未见的山泉,小路弯弯,绿草掩映,翩翩飞舞的蝴蝶是浅白色的,悠闲自得的舞动着翅膀,看上去有些闲淡,然而浏览在绿草与百花上空,犹如王者巡游自己的领地,让人好生艳羡。调皮的蚂蚱争相跳跃,一不小心,跳在袄襟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它又跃入草丛里面了。昆虫嘤嘤嗡嗡地嘶鸣着,不知道叫热还是叫好,总是一味的鼓噪。相伴蝶舞虫鸣,上山便不觉得累。野花铺在脚下,最多的是柴胡,黄色的小花密密的一片片,偶尔还有花粉散落在你的裤脚上,淡紫色深紫色的花儿,成窜成窜的,开的繁甬泼辣,气势夺人,期间掺杂着成片的牛毛蒿,白居易的诗跃然纸上,远方侵古道,青翠接荒城。极目远方,真是除了花儿就是纯粹的草了,古人对于事物的揣摩可谓恰到好处。脊背微微透出些汗水,凉风一吹,好不惬意,不知不觉地到了山泉的跟前,那水也极度的谦逊,在黑土地上水草间隙默默流淌。寻根溯源,一汪水源,漩涡复漩涡,悠然自得,自我陶醉地漫漫流着,流得很慢。永远的波澜不惊,永远的一如既往。
那清清翻涌的山泉,给了我这游子一种希望与梦想。希望山泉水永远甘甜而不枯竭,梦想山泉永远在家乡的山坡上流淌不停息。于是我俯下身,不,老实说是跪下,满足自己十多年来梦寐以求般的痛饮山泉水的渴望。苏东坡说:“汲幽泉以揉濯,持露叶与琼根。”尽管今天泉水清凉的有些冰牙,可是那略带着泥土的味道让我觉得透心的凉爽、舒畅。小憩泉边,看着从泉眼冒出的水花不禁浮想联翩。多少年了,没有一个人对这股泉水另作他用,连浇灌山坡上的土地的想法都没有,大家的想法很直接,山泉水就是供人们在劳作得疲渴交加时解渴的,余下的就自然地顺着草坡流到山下小河,尽管它太过细小,只要你有耐心,就能等到涓涓的细流,这也算山泉的本色吧。当地的老人回忆,它没有干涸过。也有游僧预测,山泉干了,人们就该走了。家乡的老人和孩子都知道,游僧说的有可能发生,但他们不愿看到,就拼命守护这汪山泉,谁家的牲畜踏进去,他们都觉得踏在自己的心尖上。
哦,这就是家乡的山泉。这就是有山泉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