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妻的老姨家建新房,温锅之时邀我和妻去祝贺,只见他家新房红色的彩钢瓦熠熠生辉,塑钢门窗严实明亮,室内装修与楼房毫无两样。妻的老姨和老姨夫满脸笑容地介绍,他家建房只用了红砖和钢材,没有用一根木材,让我惊诧不已,社会进步太快了,与童年生活和八十年代参加工作当护林员时相比,简直就是换了人间。
六十年代我出生在一个偏僻落后的山沟子里,那里只有一条通往外界,仅能走牛马车的黄土路。儿时一日三餐,除小米饭就是莜面苦力蛋,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顿大米白面。偶尔来个自行车或汽车,人们都得撵着当稀罕看。那时,我的理想是长大也当一名护林员。因为护林员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走村巡山,十分风光体面。
在人民公社时期,农村生活条件差,群众生活水平低。修房建屋等用木材没钱买,就到附近的国有林地里砍伐。若被护林员发现,轻则受到批评教育,重则给予经济处罚。一旦被罚款,平时油盐酱醋等日常生活品没钱买,又怎能交得起罚款呢?当时一个劳动日才值几毛钱,就得求爷爷告奶奶地借遍全营子。平时做饭取暖烧得是柴草和牛马粪,既不卫生又不方便。
无巧不成书。八十年代初,我初中毕业在国有林场参加工作,真的当上了护林员。当时,农村虽已实行包干到户,但正值改革开放初期,经济处于转型起步阶段,老百姓挣点钱还很难。家家户户置备车辆和犁杖等农业生产工具和修房盖屋离不开木材。尤其是保护生态环境,提倡不动镰刀、不动镐头、不动筢子“三不动”政策,尽管林场和乡镇政府壮大了护林员队伍,老百姓砍树烧火的现象仍屡禁不止。其实,这归根结底是源于社会经济不强大,群众生活的基本资料找不到替代品,才滋生了“靠山吃山”的想法。特别是到了冬季,“太阳落山人上山!”不约而同上山“蚕食”树木,扼杀树木成为“锅底灰”现象屡禁不止。因此,护林员和老百姓天天上演“猫捉老鼠的游戏”,骂护林员是“孬种”。为躲避护林员检查,藏匿盗伐木材的手段层出不穷,令人啼笑皆非,有的把木材藏在屋子里,有的藏进穰秸垛里,有的埋进粪堆里……是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啥招都有。
有户人家打算来年盖房子,就盗伐了三间房子檁材,藏在穰秸垛底下,被护林员“眼线”告了“密”,不仅受到处罚,木材还被悉数没收,闹了个“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有人把盗伐的木材埋到粪堆里想瞒天过海,谁料想,护林员检查时恰好被自家的老母猪给拱了出来。无独有偶,一个深秋,护林员来营子检查,盗伐树木者闻听后,忙将木材往牛棚上面藏匿,不慎失脚丢了性命。更可笑的是,一个二流子,冒充林场护林员去检查,本来想招摇撞骗混点吃喝,弄俩小钱儿花花,没成想被人识破进了拘留所。
光阴似箭,时间转眼来到二十一世纪,随着国家改革开放步伐不断加大,经济形势越来越好,家庭收入越来越高,群众生活得到改善。农村建房修屋取而代之的是钢筋和彩钢瓦等轻型建筑材料,木材很少使用。更加深入人心的是,党中央把通往村组的道路全部硬化,购买农机具国家给补贴,犁杖种地马拉车悄然不见,被现代化农机具所取代。村民组的变压器不再“小马拉大车”,三天两头停电的烦恼事已成为过去。
如今,出门不用走,种地不用犁,做饭不烧柴,村里村外的树木没人“理发”,秸秆柴草倍受冷落。电饭煲、电磁炉等家用电器悄然走进寻常百姓家,做饭用上煤气和电。乡村面貌焕然一新,阡陌交通,屋舍俨然,山明水秀,草木葱茏,天然林划为公益林,过去的“净山王”当上护林员。许多“庄稼人”进了城住上楼房,买上小汽车,打工一天,少则赚一二百,多则挣三五百,买一罐煤气绰绰有余,用起来便捷不说,还送货上门。
这真是:国富民也变,百姓思想换,青山成金山,人间换新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