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兴趣嗜好相向的人组建一个群或关注几个喜爱的公众号是当下最时髦的事儿,不管千里万里、海内海外,只要找到一个共性的话题就不顾一切地删除对面与你交流的人,在虚拟的空间里神聊海侃、刷屏点赞。霸气的手机屏夺走了许多身边的生活。尽管一些人对此谴责、鄙视、厌烦,而在现实中他们依然从善如流。由西拉沐沦河、萨岭河截屏的红山子就是霸气的手机屏,更是一个心怡的聊天群,置顶的公众号。
在这里你与自然零距离。动物的节律、绿植的葳蕤、家畜牤牛的呐喊、聘礼用的莜面大王……一切的一切,感恩拥有,更愿倾其所有。
牤牛坝横亘南北,呐喊了几辈儿人的心力。如今驱车翻越这条十几公里的山脊,需要30分钟的时间。而在牛拉、马驮、步行的年代,一上一下需要大半天,是东西往来的屏障。人们习惯把没有阉割过的公牛称为牤牛。与阉割了的犍牛相比,牤牛生理上没有受到戕害,自然野性十足、威猛有力量。它们各有分工,牤牛繁衍后代,犍牛用来使役。取名牤牛坝,言内之意拉车翻越山脊只有这牤牛才能胜任。
阻隔东西的牤牛坝形成了两个对话框,东部区称为坝里,西部区称为坝外。坝里三山两峡谷,释义了川字的形态。第一笔灵动飘逸、轻松洒脱,第二笔受西拉沐河水的作用到福盛号村戛然而止。“长行于所当行,止于所不可不止。”文字如此,山水亦然。第三笔纵向东南,至黑水桥三河交汇处,川字到此收笔,恰到好处。而西拉沐沦河集万斛泉源,浩浩汤汤,一不小心就铺展到了渤海。
西拉沐沦河奔腾千里,一去不复还,而内蒙古油松二王却驻足在坝里的福盛号村,这一呆就是394年。有人说它们是夫妻树,有人说它们是兄弟树,无论什么样的关系,从1618年到2012年它们相携到老见证了近四个世纪的沧桑巨变。2012年油松二王流尽最后一滴叶绿素枯黄了,但仍屹立不倒。老人们说大树、孤树是雷电袭击的第一目标,历经394年的雷电劫难,油松二王在最后的一次雷击中款款落幕,风干的躯体仍呵护着自己的儿孙,因为不远处一株小油松已然长大。
口口相传,一个百岁老人能讲述两到三个世纪的故事。粘贴复制,一株四百年的古树内存能装下整个森林。古树是生物演替过程中留存下来的时间精灵,它浓密的年轮中蕴含着自然环境、气候变化、人类活动等N量信息。
物种演替是一个漫长的时间过程。红山子境内有桦木沟、大局子两个国有林场,几乎涵盖了克什克腾的所有树种。桦、松、榆等种类繁多,这些树种一般生长在燕山山脉、大兴安岭山脉,但在浑善达克沙地也有少量分布。被称为植物基因库的沙地云杉古树群最大面积在白音敖包,而在乌兰布统、红山子的沙地中也有少量遗存。
克什克腾古有“平地松林”之称,唐代曾设松漠都督府,因此证明当时沙漠和松林是同时存在并相互交融的。如今在浑善达克沙地深处仍能见到零星的油松生长在沙丘疏林的高处,树龄均在200年以上。云杉做为松柏家族的一员最早生长在大兴安岭山脉和七老图山脉雨量充沛的阴坡,随着地球渐渐回暖,降水量和湿度的增加,云杉便走出大山扩展到广阔的浑善达克沙地,后来寒冷期再次到来,浑善达克沙地的降水量锐减到350毫米以下,云杉开始萎缩,存留下来的也慢慢适应了所处的环境。但土壤、气候环境改变了物种原来的特性,逐渐形成了新的物种——沙地云杉。而云杉原来生长的广大区域被新的物种所演替。
坝外的景色与坝里迥异。山川怀抱,森林环绕,被称为塔拉的林间草甸如树梢上飘下的锦绣与森林浓淡相间。更有沙地曲线舒缓,溪流宽敞平铺。有生态学家称,河水在宽宽的河床上滚动、扭摆,是最自然、最合理的生存状态。萨岭河任性流淌,河床最宽处达一公里。赶上一群牛羊,牛蹄子、羊蹄子、人脚丫在水中丈量深度、体验温度,柔软的细沙回旋、抚摸着脚底,痒痒的、滑滑的,瞬间搅乱一河清水。这或许是河床变宽的一个原由吧。牛羊的闯入使河水时清时浊。但牛儿们总能避开浑浊饮一口清亮的水,然后漫不经心瞅瞅河岸高处摄影的人群,甩着尾巴大模大样趟过河去。
趁早赶晚,才能感受低光给拍摄物带来的层次感。天太永蛤蟆坝的早晚一年四季总有一群感光的摄影人。 她们用小小的取景框打开了通向世界的窗口,也丰满了农家的幸福生活。红山子自古就是富庶之地。早在上个世纪闹饥荒的年代,一些地方的人们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男人娶媳妇儿成了一种奢望。当时盛产莜麦的天太永蒸上一锅莜面大王做聘礼,到以土豆为主食的地方就能换回一个大姑娘做媳妇儿。如今在天太永及周边的村庄,娘家在外地的家庭主妇大多有这样的经历。
斗转星移、世事变迁。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城里人拥挤到乡下接受再教育。本世纪初期打工潮清空了乡村所有的年轻人。如今,十几年的光景,城里有楼房、乡村有厨房又成了时尚。更多的城里人走进农家院落,分享最质朴的田园生活。原来的种地养畜有了新方向,为游而种、为游而养、为游而加、为游而乐。生态经济描摹绿色生活。过去种地打粮食,现在种地看风景,过去一只羊卖了赚个仨瓜俩枣,现在烧了烤了烀了就身价倍增。
风景美了,“钱”景也一天比一天好。难怪许多人抱着手机不撒手,因为有莜面大王娶得媳妇儿的聊天群,有红山子见了还想见的置顶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