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4总第163期 >2021-09-24编印

贴窗花
刊发日期:2021-09-24 阅读次数: 作者:田夫  语音阅读:

石头叔、石头婶的一双儿女都大学毕业在外成了家,老两口种着不是很多的田,也没怎么指望田里的那点收成,原因儿女们哪个月也寄许多钱回来。他们的傍山的房子是新盖的,窗很大,前面有小河、树林,环境极好,鸟儿可多呢。

石头叔爱养猫,那是一只硕大的带着黑点的黄狸子,那猫贼精,也勤奋,自打有了它,山鼠、蛇啥的甭想进院。猫肚子整天都鼓鼓的,基本用不着石头叔填食。但你可不要以为这样猫心就满足了,你看它,趴窗下墙根那儿,那圆溜溜的眼睛总往高处撒目:它馋那树上的鸟啊。石头婶是个闲不住的人,整天的擦呀抹呀,尤其是那两面窗子三天两头就擦抹一遍。石头叔说你老实待会不行吗,你说你蹬那窗台看摔着,石头婶说你少管我,还是伺候你那小祖宗去吧。石头叔就不做声了。但窗子擦亮了就是好。就在这时问题出现了。

这天早上,石头叔、石头婶正在堂屋里吃饭,听见窗玻璃呯地一声响,他们以为是咋了,丢下筷子就向屋外跑;当他们跑到屋门口时,正好看见黄狸子叼着鸟跑。那是一只黄莺,好像还没断气,二人好一通吓唬吆喝,猫还是叼着鸟跑了。二人好叹,鸟咋这么没眼色,他们又骂黄狸子,真不是个东西,那鸟说不定还能苏醒过来呢。石头婶埋怨石头叔,都怨你的猫;石头叔急了,都是你整天擦呀擦呀,擦得鸟都认不出是玻璃了。俩人闹了个半红脸。过后他们又很后悔,这咋说的,鸟又不是自家养的,着急犯不上呀。林子里鸟多得是。

石头叔继续养黄狸子,石头婶继续擦玻璃。接下来就又出现了鸟撞窗。这一次撞的是一只公山鸡,很小,是个愣头青;那冠子真红,羽毛真漂亮,尾巴像彩旗。这次是人瞅着它撞到窗上来的,像射来的一只箭;如果再用点力,窗玻璃肯定就被撞破了,它顺着玻璃滑下,黄狸子正等着它呢。两口子咋跺脚咋吆喝都晚了,黄狸子一口就死死咬住了山鸡的脖子。

老两口再也沉不住气了。免不了又一顿嘴架。但嘴架过后就又后悔:咱咋城里人似得,不疼人专门疼猫呀狗呀鸟呀啥的,你看这通子虚惊!石头叔说,我的猫是好猫,要怪就怪那鸟倒霉。石头婶说,我总不能怕鸟来不擦玻璃吧。

于是他们该干啥还干啥。

只是这天夜里,老两口同时梦见了那血乎淋拉的山鸡。

这一天石头叔起来后像有多大事似的:我得出趟门。石头婶说咋突然就有事了?石头叔说我说有事就有事,问那么多干嘛呀?石头婶知道老头没正经事,果然见老头只是买了一对窗花回来。老头说,你天天把窗子擦得那么干净,我不给你配点彩儿,真的很对不住你。老婆眼睛笑眯眯的,说你还干了一件好事。其实老婆恍惚间猜到了老头的真正用意。为了证实她的猜想,老婆开始留意着老头。

果然,石头叔把窗花贴上后,就那么躲躲藏藏地瞅着,不是留意着窗花是留意窗子,看鸟是不是还来撞窗子。鸟你这回应该知道了,这不是空的是玻璃。你看那有东西在玻璃上贴着呢。可事实证明石头叔的这个办法并不奏效,又有鸟撞了窗子。石头叔唉声叹气,但又不敢对老婆明说,虚惊啊。其实石头婶早看出了门道:老头你傻呀,你买的那窗花像鸟窝,鸟是来找窝了。石头婶有了主意。这一天石头婶说我也出趟门,就也买了一对窗花回来,就贴在窗子上,和石头叔的那一对士兵似得在那站着。不过石头婶买的这对窗花是一对翅膀扇起来的老鹰!石头婶想,鹰是林中王,凶得很,看哪个鸟还敢来。可石头婶也想错了,鸟又撞窗了!

就在这一天,迎着刚上窗的阳光,石头叔突然对老婆说,你说我这眼睛,这几天老流泪。怕见光。石头婶说那你就离阳光远点呗,石头叔说我想拉上窗帘,石头婶说拉上窗帘屋子就黑了。石头叔说黑就黑呗。

拉上窗帘的窗子鸟就再没来撞。黄狸子也不在窗下蹲着了。只是石头婶懒得擦玻璃了,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