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4总第179期 >2022-01-21编印

天涯归路雪纷纷
刊发日期:2022-01-21 阅读次数: 作者:李学萍  语音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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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风雪路,何处是天涯?是海角沙滩上的那两块石头?是彩云之南的秘谷?还是大漠飞沙的楼兰?也许答案就在路的尽头。

去双合旺村的路崎岖难行,只有马力最强的越野车才能翻过那座叫牦牛坝的山梁,茫茫雪岭会让人觉得这可能是半个世纪前留下的雪,需要半个世纪才能融化。走过弯弯曲曲的山路,雪域之中隐着一个寂静的小村庄。当脚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时,当看到落着雪的农家院时,人的时间与空间感便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位移,你会觉得自己穿越时空,回到年轻的时候,走进了自己的老家。

蓝宝石一样的天空,被大雪盖住的山梁,漫山遍野被寒风冻成红褐色的白桦枝条,还有山脚下那个寂静的小村庄,村庄前悠闲吃草的牛羊,它几乎符合我们对老家所有的想像。

远离城市的喧嚣,抛却忙碌的自己,闻着清冷寒雪的味道,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闲适。进村后我们去了“二大爷”家,双合旺村的副主任是一个二十初头的姑娘,一进门就把“二大爷”三个字喊的山响。她说,二大爷七十多岁了,在双合旺村住了一辈子,住的久了,他的名字就只有户口本知道,除了他自己家人,村里人差不多都叫他二大爷,当然再小一点的会叫他二爷爷。

网络上有一句对老人记忆力的形容是,现在的事记不住,过去的事忘不了,于是这位“二大爷”便讲起了双合旺的过去。双合旺村由来已久,究竟有多久已无从考证,他只知道在新中国成立以前这里有条老官道,是经棚通往多伦的必经之路,官府办差,押送犯人都要走这条路。不知道那些披枷戴锁,衣衫单薄的犯人能不能走完这条风雪之路?又能不能再从这条路回到家乡?总之,我们在感叹曾经那黑暗岁月的时候,更应该为现在生活感到幸福。

“二大爷”没有经历过那个黑暗的时代,但是他说,双合旺以前的雪比现在还大,如果晚上天空飘起雪花,那么就要准备一把铁锹放到屋里,因为第二天早晨雪会把门封起来,你要在雪里挖开一条路;高高的柴垛被埋成一个大雪包,年轻的“二大爷”会爬到雪包上用力跳,然后把雪颠到木柴的下面。年轻时的日子很苦,他们想换点白面,吃一顿过年的饺子,就要赶起沉重的大铁车跑到几十公里外的地方去换麦子。年轻时的日子也很快乐,他们凭着两条腿和想吃肉的心,到山上去撵兔子,而现在即使在寒冬腊月,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也能送到家门口。

出了“二大爷”家,路过一个小超市,超市老板热情的招呼我们进去坐一会,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因为村里许久不见外人,就想着攀谈几句,了解山外边的事儿。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一直生活在双合旺村。她是个健谈又勤快的人,两个孩子都在外地读书,她早早就准备好了年货,等孩子们回家过年。她感叹现在孩子幸福,又回忆起曾经贫穷,她说她小时候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穿上新衣服,那是她最盼望的事。在她六岁那年,数星星,盼月亮,扳着手指着数日子,终于盼到了年三十,她早早爬起来,穿上准备好的新衣服,可就在这时她爸爸说,这么早就穿上新衣服,一会吃饭时该弄脏了,不如脱下来,等大年初一拜年的时候再穿。她怎么肯脱下来?为了不弄脏新服,她整整一天都站着吃饭。

忆苦思甜之后,她又与我们讲了对孩子的教育,对生活的感悟等等,一番聊天之后我惊讶的发现,她并没有因为生活这个隐秘的小村庄而闭塞,无论从衣着到观念,她丝毫不输于我们这些所谓的城里人。

“现在有电视,有手机,什么不知道啊?我还想着等明年我开个直播间,就卖我们村的葵花籽啥的,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没准还能火呢?”

好主意!

临走时老板约我们明年夏天来玩,说村里凉爽,空气新鲜,山上还能捡到蘑菇,用新鲜的蘑菇炸蘑菇酱,那绝对比肉还香。虽然初次相逢,但是她却像极了老家的大姐、二妹子,走之前恋恋不舍的告诉你,明年天暖和了带着孩子回来啊。

望着白茫茫寂静的小村庄,我想等到过年的时候就该热闹了,家家户户都贴上春联,门口挂起各种各样的红灯笼,在白雪的映衬下,春联和灯笼都比别处的更红更烈。红火热烈的年温暖了冰冷的雪,无数的游子会循着那抹红,闻着年味回到这里来。忽然我想到一副很应景的春联“积福纳福全家福,人旺财旺双合旺”

夕阳的余晖洒下一片绯红,路的尽头是一个与家乡神似的小村庄。其实所谓天涯,不过四海漂泊之后,一处可以安放那颗倦怠之心的地方,是金大侠笔下那些神仙眷侣的归隐之所。若大侠们找到心中的佳偶,厌倦了浪迹江湖,就来这个大雪纷纷的小村庄,开上一间小酒馆,当庭沽酒,笑迎八方来客,听一听邻居的欢声笑语,闲暇时与爱侣拥裘围炉,弹一曲《笑傲江湖》,那日子当真是滋润。

“闲时立黄昏,笑问粥可温,琴声浮或沉,听懂只一人。闲时立黄昏,笑问粥可温,昨夜炉生暖,雪落了无痕……”

听着闲闲的歌,踩着白白的雪,莫道天涯无寻处,翻过一座叫牦牛坝的山梁,就在一个叫双合旺的小村子里……

双合旺村基本概况:双合旺村位于红山子乡西北部,下辖七个村民组,全村户籍人口504户1130人,常住人口283户637人。总面积43.6万亩,现有耕地1.47万亩,林地5.06万亩,草牧场30.53万亩,主要以种植养殖业为主,2021年末牛羊存栏总数为9414头只,人均纯收入2.3万元。村集体经济累计收入45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