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吃鱼,每年过年都要买几样鱼儿。带鱼是最爱、是首选。它刺少、易烹饪、味道好。它也深受家人的喜爱。这不,临近年关,我买了一件中刀带鱼,大约五公斤。卖鱼的老板我认识,她说是深海带鱼,但我总感觉像人工养殖的。毕竟她是进货来的,所以我有疑虑。
每年家里洗鱼的任务是我,先解冻、再清洗、剖内脏、去头去尾、分段分类、包装储存,这就是洗带鱼的一个完整流程。这次在去头去尾的时候,突然心生波澜、感慨万千,我又想起过世的婆婆而心生涟漪、莫名伤感。记得一次,婆婆从农村来我家,正好赶上我洗带鱼,当我准备将鱼头鱼尾的部分扔掉时,婆婆说:“别扔,你爸喜欢吃鱼头鱼尾。”当时,我非常不解,心想公公还真怪,那带鱼头长相丑陋、吓人倒怪,鱼尾纤细无肉、像极稻草,有什么吃头呢。婆婆看我一脸的问号,就说:“把鱼头用油炸干,香酥脆、补钙效果可好了。”说完,把我要扔的那包鱼头鱼尾细心地清洗好,装在一个塑料袋里,然后把它放在窗外的一个纸箱里。并叮嘱我,走时提醒她带上。至此,只要家中一清洗鱼,我就会把鱼头鱼尾留下来,留给农村的公公。
直到有一年,雪大封山,我们回不去、公公婆婆来不了。我留下的一包鱼头鱼尾,无法处置。想起婆婆的话,我就试着把鱼头用油炸,炸干后,品尝。妈呀,这也太难吃了吧,根本就没有婆婆说的香酥脆。再说那细如稻草的鱼尾,炸干后放在嘴里就变成了细粉沫,无法下咽。突然,有如醍醐灌顶,我瞬间明白了婆婆的谎言。婆婆十八岁嫁到公公贫穷的家里,过惯了苦日子,从不浪费一点东西,在农村是一个勤俭持家的典范。正因为如此,她目不识丁却将两个儿子送上了高等学府。一想到这些,我心里酸酸的、眼窝热热的。
后来,每年我们回去都要给公公婆婆买鱼,回去洗鱼的任务仍然是我。鱼头鱼尾剪下喂猫猫或扔掉。婆婆也不再提留鱼头鱼尾的事情。有一次,我们回家过年。当炖大鱼时,婆婆亲切喊着我:“小敏杰,你来炖鱼吧,我怕炖不好。”那清晰而爽朗的声音仿佛还在。但一生节俭能干、满满母爱的婆婆却因病,于2005年10月17日过世了。直到现在,我还不能接受婆婆过世的事实,总感觉她去远行了,还心存幻想。有时候,耳边恍惚还会传来她亲亲唤我的声音。碰到年纪相仿、个头相近、长像相像的女人,我都会驻足,真希望婆婆从天而降,能有机会让儿女们尽尽孝心、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如今,年关已近,婆婆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眼前。尘封的往事又悄然被打开,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关于鱼头鱼尾的故事,永远留存在记忆中,因为那是婆婆善意的谎言,那是婆婆深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