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去碌碡湾之前,我甚至都没有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现在,因为频繁地使用这三个字,我手机的输入法有了记忆。看来我和碌碡湾的缘分还真不浅。碌碡,百度汉语对这个词的释义是:“农具,用石头做成,圆柱形,用来轧谷物,平场地。也作磟碡。也叫石磙。”小的时候也听大人们说过碌碡,脑海里也有一点点印象。只是渐渐听不到这个词语了。有人说,它曾充斥着你的童年,你却至今叫不出他的名字。我想,这就如同很多人慢慢地忘记曾祖父母的名字一样吧。其实,我们不该忘记。
我如何去描绘碌碡湾?总体说是民风淳朴吧。如同碌碡给人的感觉敦厚朴实,到了碌碡湾更有一种回家的感觉。因为采访的时候是冬季,没有绿水青山。沿途都是雪,漫山遍野,一望无垠的白。偶尔看到远处的一些树,一幅水墨画就在眼前铺展开来。夏天的碌碡湾是什么样?我没有亲眼见过,但我想,它一定是另一种美,美得不负所望。我打算和它相约在那个季节。我知道碌碡湾的大好河山,单凭一次采访怎么会面面俱到,我只凭我的感受来描写一下,暂且算作以小见大,以微知著吧。
从浩来呼热苏木出发约一小时车程到达碌碡湾嘎查。“两委”班子成员忙进忙出,支部书记打过招呼也忙去了。后来才知道市工行的人过来给牧民办卡,是一个惠民政策。据这次带队领导说,想到之前有过业务的地方,总不及这里的人那么淳朴热情。这次活动就奔碌碡湾而来。虽说这是个偶然,又何尝不是必然呢?这是一个有独特之处的碌碡湾。
碌碡湾嘎查下辖五个独贵龙,我到访的是中心独贵龙,牧民周振江家在村子后排。周振江八十多岁,依然精神矍铄。他是好鲁库种羊场的老工人,十九岁就从家乡出来打工,这一干就是几十年。后来,儿子周文也成为种羊场的一名工人。再后来,孙子毕业也回到村里。一家三代都在这片土地上奋斗耕耘。周振江老人的老伴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那热情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奶奶。周振江说起前几年的艰苦生活,后来的时代变迁和现今生活的改变。还记得刚刚到碌碡湾落户那会儿,没有像样的房子,都是地窨子和窝棚,人住在里面又潮又湿,种庄稼也收成不好。有一年,一场大风使已经成熟的莜麦遭受风灾几近绝收。日子过得艰难可想而知。慢慢通过发展牧业,生活条件才得以改善。现在,碌碡湾嘎查以增加农牧民收入为出发点和落脚点,加快转变畜牧业发展方式,坚持稳牛优羊,实现畜牧业高质量发展。通过改良牲畜品种,发展优质肉牛肉羊产业,扩大养殖规模,实现了增收致富。眼前的碌碡湾街道干净整洁,房屋宽敞明亮,一排排牛舍沐浴在冬日的暖阳下。瞧瞧,这是经历风雨后慢慢发展起来的碌碡湾。
畜牧业发展起来是好事,可也出现过问题。在过去的一段时期,由于对草原利用缺乏正确的认识,随着牛羊数量无节制的增长,致使草场超载,植被破坏日趋严重。为了让草场休养生息。达到草牧平衡,嘎查实施了一系列举措,适地适树造林、沙障治理等,仅围封工程就达到了1万亩。过去的“沙进人退”变成了“人进沙退”,好风景变成了人们的美好前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已是深入人心。周家有一处封起来的草场,里面有一口井,以前放牧饮牛羊用,后来不在这里放牧就闲置起来,一次偶然,周文发现两只梅花鹿在这附近,于是,周文有空就打些水放在石槽里,好让这两头鹿在干旱季节或者冬季有水喝。最近几年发现鹿多了好几头,大概是繁衍后代了吧。周振江老伴指着院子前的一排树说,你看我栽的树长得多好。院子还种了果树,以前村东村西都是沙坨子。听说“绿化家园 美化环境 多一棵树木多一片蓝天”是碌碡湾每年植树节、环境日的主题,我明白了,这是一个有远见卓识的碌碡湾。
碌碡湾为了改善交通环境,无偿提供了铺路基的石头。除了油柏路,碌碡湾通向黑大山、大榆树、东塔拉等地方的路也进行了整改。碌碡湾人在前塔拉、黑大山建成了一千多亩的喷灌,还有三千亩地的节水滴灌工程。对于碌碡湾的历史《好鲁库种羊场六十年》也做了很多描写,作者董凤学在碌碡湾分场工作过四年。在他的书中对碌碡湾的描写字字饱含深情。道路畅通经济发展起来,会是一个蒸蒸日上的碌碡湾吧!
到了碌碡湾,一定要看看碌碡,碌碡哪里来的?村里的老人也不记得是哪年哪月就有,在沙窝里就有这么一个碌碡,人们聚集在这里,就取名“碌碡湾”。说不定是盘古开天地女娲的补天石,也无丛考证了。关于碌碡的诗,也流传下很多,其中比较有名的是宋代楼璹的诗:“力田巧机事,利器由心匠。翩翩转圜枢,衮衮鸣翠浪。三春欲尽头,万顷平如掌。渐暄牛已喘,长怀丙丞相。”
纪昀《阅微草堂笔记·滦阳消夏录三》:“吾待君墙外车屋中,枣树下系一牛,旁有碌碡者是也。”
古代留给现代的农耕神器,更有很多传说,其中一个是,相传小孩多病,认了碌碡作干娘,身体竟强壮起来。传说毕竟是传说,虽不足为信,却留给人很多遐想,而且碌碡本身那种敦厚着实给人无限依赖。咋样?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碌碡湾吧。
采访完,天色黑了下来,嘎查安排人开车送我回苏木。梁实秋《送行》中写到::“你走,我不送你。你来,我当然喜欢,无论多大风雨,我都会去接你,风雨不改。”碌碡湾人说,你走,我送你,你来,我接你,你在外面打拼累了,就到这里小憩。来碌碡湾听古老传说,尝上等羊肉,看农耕神器,感受亲人的淳朴热情。这样的碌碡湾怎不叫人魂牵梦绕?
随着社会的进步,碌碡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有很多被用碎了的碌碡,用来铺路盖房奠基。真可谓:千雕万刻使身成,打谷场中自纵横;形碎依然得重用,怎能碌碌度平生。那些被保留下来的碌碡静静矗立在文化广场,仿佛向后人诉说过去,仿佛告诫子孙后代不忘历史,珍惜当下。这种朴实厚重的精神在新时代的碌碡湾熠熠生辉。碌碡湾人也秉承着碌碡这种精神在未来的路上阔步前行。
碌碡湾简介:浩来呼热苏木碌碡湾嘎查,距苏木政府45公里,全嘎查下辖中心、长兴、巴格淖组、沙坑、黑大山5个独贵龙。户籍人口553户955人,常住人口153户353人。总面积42万亩,其中林地10万亩,耕地 1.29万亩,人均草牧场205亩。畜牧业养殖为嘎查主导产业。2021年人均收入2万元。集体经济收入主要以草牧场、土地出租为主,到2021年收入累计达10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