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乌兰布统苏木所在地西去十多公里,逶迤彼伏的原野间赫然耸兀起一座山,状似元宝,峻极且美,名为元宝山。而倚栖岗岭的北缘,盈盈一泓晶莹,倘若盛夏远远眺望,仿佛丽日下崛茵而生的硕大鲜蕈,亦称蘑菇湖。湖水清澈碧透,宛如少女明净的眼眸,与海拔1800米高的宝山深情凝视。
元宝山,寓意富贵而又有诗意的地名,它既承蒙了大自然的恩赐,也寄托着先辈们美好的心愿,曾让多少代生于斯长于斯的人们引以自豪和憧憬。
“牛车断套隐草丛,灌木成墙人难行。清晨骑马湿膝盖,飞禽走兽随处寻。”这一首晓畅朦胧的歌谣,定格在时空的阡陌,守望这里千年的过往。追溯到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元宝山声名鹊起,用大名鼎鼎妇孺皆知来形容并不夸张。1957年,国家商业部在全国选址建起18个商业牧场,元宝山依凭生态禀赋入列其中。从此,这里年年草浪翻卷,岁岁牛羊肥壮,成为塞北一抹碧绿的商品肉食生产基地。
我已是两次走进宝山。第一次是1995年,为了写一篇反映元宝山牧场锐意改革求发展的报告文学而来。那次重点采访了企业改革者和创业者李宝珍先生。如今二十六年过去了,我又一次来到宝山,为“黄岗杯· 绿水青山乡村行”征文而来。这次一行来访的几位文友,每人各去一个嘎查实地采风,于是我自报家门去了宝山。今天的宝山,已经划为乌兰布统苏木的一个行政村——元宝山嘎查。
初冬时节,落脚这片上苍眷顾的大美方圆,眼前呈现的是一幅迷人的冬景特写:岚霭茏日,素裹银白,琼枝飞花,泠清欲雪;天光晖映下的疏林、草地、灌木丛,粲然生色,交织成画;再远眺便是由低到高,由近及远的原始次生林,连缀成鲜明的生物景观,都氤氲在冬的童话里。此时,草木沉醉,鸟雀怡然,让人感悟到久违的爽悦。
元宝山最令人称道的是自然生态恢复的速度。2000年,这里还困于沙化、半沙化状态。而今已拥有40万亩天然草场,5万亩原始次生林,5万亩人工林草,植被覆盖率已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这就是现在的元宝山嘎查。
走进嘎查委员会,会议室和廊道的墙壁上,一幅幅照片和文字记录着元宝山发展的足迹,向我们诉说这片热土的沧桑之变。1998年,改制后的元宝山牧场退出了历史舞台,划为乌兰布统乡元宝山村,2013年又更名为现在的名称。纵观元宝山半个多世纪的变迁,其实就是一部鲜活的生态发展史,因生态而腾达,因生态而折戟。牧场始建初,这里林密草深,鸟兽䴢集,尤其旁临的一条水脉——西大河奔流而过。境内湖河交错,空气温润。曾采写《谁是最可爱的人》而名的作家魏巍,五十年代末随商业部官员到元宝山采风,当时他在随访录里这样描述:一片混沌的天地,裹挟着自然界最蛮荒的原质——所到之处,有坑就有水,有水就有鱼。……六十年代牧场大发展,指标冒进,牲畜头数连年递增,高峰期达到五十万头只。因超载过牧,草牧场不堪重负,随之,生态恶化,满目疮痍。
元宝山是现实的,也是梦幻的。面对严酷的现实,宝山人幡然醒悟,率先意识到,不尽早恢复生态,我们就没有生路!在牧场改制后的初始,第一个响亮地提出:“一手恢复生态,一手促民增收。”如今,这条坚实的口号,依然书写在嘎查委员会院墙上,成了几届“两委”班子坚定笃行的座右铭。
在元宝山嘎查采访时,我听到最多的两个字是“变化”,这变化如梦幻般新奇,他的背后是一串串发展的数字和故事。当然,让我感兴趣的是宝山人痛定思痛后的觉醒和而今迈步从头越的魄力。
魄力一,率先将境内耕种的5000亩土地全部闭耕,包括原有的饲料地——退化沙化的草场实施封育、免耕种草,让生态休养生息,逐年复原。魄力二,率先实施全域舍饲化。境内的大小牲畜,不分季节,不分地域,不分时间,一律舍饲禁牧——现在家家有永久性棚圈,户户有过冬暖棚,村村有高标准贮草站。星罗棋布的舍饲配套设施煞是醒目,成了冬日暖阳下一道靓丽的风景。魄力三,作为主导产生的肉牛肉羊养殖重质提效。肉牛主推乳肉兼用的西门塔尔,肉羊主打蒙古肥羊、昭乌达肉羊,并与时推进规模化养殖。现在,达到200头只以上规模的养殖户已超过100户。
那天,冒着凛冽的寒流,我和嘎查党支部副书记盖俊喜,驱车来到梁东独贵龙养牛大户宋开龙的家里。和主人攀谈得知,今年50岁的宋开龙,从事专业养殖十几个寒暑,初步形成规模化养殖,现在,基础母牛已达到60余头。近年来,宋开龙瞄准旅游市场,又开拓出一条新的致富门路,通过自己的辛勤付出,繁育饲养起20匹当地的纯种蒙古马。每年旅游季节到来,他和妻子便分头去附近的景区,出租自家的马匹或给游客提供牵乘服务。仅这一项全家年可创收20万元。现如今在宝山,草原游乐在延伸,马文化魅力在光大。绿野畅游,纵马穿越等富有刺激的项目越来越受青睐,正发展成为宝山的一个招牌产业。
西方一位哲人说过,谁拥有了生态,谁就接近了财富。历尽沧桑成此景,到宝山来,可以真真切切领悟“天人合一”的生态伦理,感受这高纬度旷野间的秀美和竣逸。宝山人借助天时、地利的自然优势,为做强畜牧养殖和旅游这两大主导产业,正蓄势发力。盖俊喜在展望发展前景时语调激昂:“元宝山嘎查目前正处在营造之初,百业待兴,我们紧紧抓住国家政策和项目支持,抓住国家生态保护经济转型机遇,后发有势,将迎来黄金发展期。”眼下,京乌高速公路互通枢纽——G20一级公路从这里出发,国道304线在此贯通,连接了乡村和城区,让宝山人致富奔小康的激情有了顺畅的通道,而秀美的山川与厚重的人文底蕴,又为宝山助力乡村振兴增添了强劲动力。放眼环顾,元宝山嘎查规划先行,建设紧跟。村舍实施互联网覆盖,村貌亮化美化,旅游产业提档升级——建设高规格跑马场、房车营地、民俗文化草原风情一条街,打造集休闲、观光、演绎、文化、美食、购物、娱乐于一体的多元化业态。
醉人的绿,七色的景,构成元宝山山水林田湖草沙独特的生态文化元素;营造了天人合一的梦幻之旅,牧养心灵的圆梦之地。终于明白宝山人最大的寄托:不仅拾起了历史失落而又复苏的生态梦,也正在践行着“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致富梦。
我们有理由说,未来宝山的一切美好愿景,都会在这里实现。
元宝山嘎查简介:乌兰布统苏木元宝山嘎查,距苏木政府所在地西21公里,所辖6个独贵龙,户籍人口769户1769人,常住人口235户591人。总面积52万亩,其中草牧场40万亩,林地10万亩;畜牧养殖和旅游业为嘎查主导产业。2021年末,人均纯收入2.5万元,嘎查集体经济收入累计86.5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