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4总第194期 >2022-05-20编印

喜悦中的烦恼
刊发日期:2022-05-20 阅读次数: 作者:吴国丽  语音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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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经棚镇出发,驾车沿经乌线向南行驶二十多分钟,便可看到萨仁沟村的路牌,按路牌指示,车子右拐上一条水泥路,水泥路从一片茵茵草地中间穿过,时不时有巨大的树木映入眼帘,不论是杨树、榆树,皆是枝繁叶茂。再看一会儿,你就会发现,绿色是从山上跑到了山下,草地的绿和树木的绿,深浅不一,又绿得各有风采,各有姿态。这时,你早已驶入了萨仁沟。

绵延二十公里长的萨仁沟,究竟是因沟里最早的开创者叫萨仁得名,还是因这条沟形如弯弯的月亮得名已不可知,而由九个村民组组成的萨仁沟村在地图上的外形却是恰如一轮弯月。这轮弯月的当家人就是村党支部书记方明,近两年,每到八月份玉米粒开始变硬的时候,便没有一夜可以踏踏实实地睡个囫囵觉,直到玉米收割完毕,他才长长地松口气。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这个五十多岁的硬汉子忧心忡忡呢?

这话说来就长了。

早在三十年前,萨仁沟村村前村后,有名的没名的山上,沟里沟外,都还生长着白桦树、榆树、山丁子树、山杨树、梨树、黄榆树等天然林木,杏树、映山红、臻柴、刺溜等灌木也生长得茂茂盛盛,林间还生长着大量的野菜和中药材,这些野菜和中药材一度成为村民们的一个收入来源。但随着畜牧业的蓬勃发展,萨仁沟村的生态环境却陷入了恶化中。

痛定思痛,2012年到2015年,连着三年,萨仁沟村退还了4570.5亩耕地给林地,退耕还林之后,萨仁沟村的耕地面积只剩下了5400亩,而旱地就占了5200亩,水浇地只有200亩。耕地少了,但村民们还得依赖这些土地上的产物来饲养牲畜,传统的以农养牧的生产方式仍然得继续下去,那些生长中的玉米在村民的眼里就和孩子一样宝贝了。

其实早在退耕还林之前,萨仁沟村的村民就已意识到生态保护的重要性了,他们在前山后山上大力人工造林,才有了今天成片成片的杨树、落叶松、樟子松、云杉。随着退耕还林和禁牧的展开,山林和草场得到了休养生息,萨仁沟村的生态渐渐好转。村民们发现原来销声匿迹的一些野生动物又回到了山林里,小的如野鸡、嘎嘎鸡、沙棘子、斗鸡、野兔、狐狸,大的如狍子、野猪,至于鸟类,光从那叫声不一中就能听得出其种类的繁多,多得连老一辈人也叫不全它们的名字了。这些野生动物的回归无异于向村民们宣示,绿水青山不再是远去的记忆了。有了青山和绿水,还愁没有好的生活吗?抱着这样朴素的念头,村民们奔向幸福生活的劲头更足了。

然而生态环境的好转,既给村民们带来了宜居宜业的生产生活环境,也给村民们带来了一个巨大的困扰,野猪下山了。

野猪一向喜欢居住在幽静的高山密林中,它的食物很杂,食量也很大,从树枝到鸟蛋,到腐烂的植物根茎,昼伏夜行,很少下山。也许是八月的青玉米散发的清香飘得太远,才让这个嗅觉特别灵敏的家伙决定到山下走一趟。总之,野猪下山了,一夜之间,大约10亩玉米地遭到了毁坏。

站在被野猪糟蹋过的玉米地里,村民们心里直滴血。野猪啃玉米,并不是完完整整啃完一根再啃下一根,它是胡啃,一根玉米棒子啃不了几口就丢下,再去啃下一个。10亩玉米地,每亩按800斤产量来算,就是4吨,这4吨玉米的消失,意味着一个两口之家一年近乎颗粒无收,将不得不拿出大笔的钱来外购牲畜饲料,无疑给原本生活就不富裕的日子雪上加霜。况且,以野猪的习性,它认准了一块地方,就会不停地来祸害,直到把这块地里的庄稼都祸害完才罢休。

怎么办呢?任由野猪这么胡作非为肯定不行。捕杀野猪?野猪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违法的事村民们连想都不敢想。村民们的想法很简单,不想捕它也不想杀死它,只要把它赶跑了就行。咋个赶法?

首先是夜里有人开始去玉米地里巡夜了。就比如方明,自从发生野猪进地的事,他几乎每晚都要去玉米地里转转,一宿去三回,等到看天快亮了,野猪也应该不会再下山了,他才能回家补个觉。

人光去地里转也没用,野猪的攻击力很强,村民既不能激起它的野性,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它干坏事,正所谓投鼠忌器。有一次人们围住一头公野猪呐喊吓唬,可能是人们喊得凶了,给野猪吓得狠了,野猪一个纵身,想从一位村民身旁蹿出去,那位村民总算躲闪得及时,没和野猪迎面遇上,可还是被野猪的獠牙给扫到了小腿,顿时鲜血直流,皮肉翻开。

再以后,村里人就不敢靠野猪太近了。人喊不行,敲锣打鼓呢,效果也不大,有人想出个主意,把音响放到地头,看野猪出来了就放音响,野猪没听过这个,兴许就能吓跑了。别说,开始的时候,震耳欲聋的广场舞曲一响,果然把野猪吓得够呛,扭头就逃回了山林。村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然而没多久野猪就发现,这个发出吓人动静的东西是个死物,实在是不足为惧。于是,它又大摇大摆着下山了。被先前胜利冲昏头脑的村民此刻已经回家,只有音响还在地头。野猪对音响没有兴趣,径直进了玉米地大吃特吃起来,吃到高兴处,竟然还随着音乐的节奏扭动起身子来。睡了一觉的村民终还是心里不踏实,叫起了同伴,一起到了玉米地。这一看不要紧,几个人面面相觑,广场舞不知换了几支曲子了,而野猪正随着曲子在地里撒着欢,那腰身一扭一扭的,别说,和舞曲的节奏还挺合拍。于是,大快朵颐后的野猪就在几个人的目瞪口呆之下,迈着心满意足的步伐走了。

放音响的法子不行,村民们又想出一个办法。巡夜的人远远看到野猪向玉米地奔来,就在地头点燃鞭炮烟花,一时间火光、巨响、浓浓的硝烟,地头成了战场。别说这招还真好使,野猪终于吓得回去了。不过,体格壮硕的野猪脑子可不笨,它暂时地缩回山林,不过是等待时机。过了一会儿,地头没有动静了,它又试试探探地向玉米地靠近,结果又被死守玉米地的村民发现了,于是,又一轮的鞭炮烟花被点燃,夜空再次变成白昼,野猪再次逃窜。如是者三次,天渐渐露出了亮色,野猪终于死了偷袭玉米的心,回到了山林的深处。持续一夜的玉米地保卫战终于结束了。但野猪的贼心不死,村民们保卫玉米地的战斗就不能停止。夜夜的鞭炮声和烟花四起,村民们说,萨仁沟那段时间每到晚上都和过年一样热闹。

但这样的热闹显然不是村民们愿意看到的,可是在生态保护面前,萨仁沟村的村民们却不得不接受这场和野猪不对等的战争。也许用不了多久,当山上的植被进一步恢复,山里能给野猪提供的食物也就会越来越多,到那时,村民们就可以不用这么辛苦而又无奈了。

方明坚信,随着全面禁牧工作的推进,这一天会很快到来的。

萨仁沟简介:萨仁沟村位于芝瑞镇西北部,距经棚镇37公里,全村总面积为8.9万亩,其中耕地5400亩,林地面积12970亩,草牧场面积52884亩。辖天合成组、西沟组、白台子组、黄土梁子组、广太永组、同太号组、达子营组、坤龙号组、苗营子组九个村民组,村部所在地是天合成组。户藉人口426户928人,常住人口131户291人。2021年人均纯收入12000元,村集体经济收入累计11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