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辞》有一句“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曾经千里燕山的胡骑,在草原上嘶鸣叫嚣,而诗中的黑山头究竟在哪里,已无从考证,但我所知的“黑山头”是古代“燕赵大地”的延展,古人的地理指向范围大,与燕山胡骑有没有关系尚未可知,而黑山头是游牧民族世居的宝地却是有史可循,这里有一个嘎查,叫哈达英格,我们的故事就从这里开始讲起。
湛蓝的天空飘浮着白云,漫散的牛羊在绿茵下游荡,铮亮的河水在静静流淌……几多美妙,几多神奇。
67岁的巴特,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室外,远离平房的偌大牛圈、羊圈,挤着一帮正在吃草的牛羊。室内,无所不有的现代化电器,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以前养的牛多,困难也多,现在条件好了,我却力不从心了,养这些够生活就行。我有些惊愕,这不叫够生活,这应叫财主。巴特听我这样定义,赧颜一笑。
五十年前,巴特的老家白音板因林地沙化严重无法生存,全村28户在政府协助下集体弃农搬迁达来诺日养牧。迁居的嘎查叫“发展”后叫哈达英格。巴特充满自豪地抬手一指,你看,我们的牧场——贡格尔草原。
贡格尔草原这个天然大牧场,可是个“养人”救助贫困的地方。搬迁来那年,草都一人多高,时常有成群的黄羊路过,也有成队的野鹿出现。散养的牛羊个个都膘肥体壮,那场景叫什么来着?我赶紧接话“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对!就是这句。有了这茂盛的草原,生活就有了盼头。
后三十年,哈达英格嘎查的牛羊多了,外来人寄存养牧的也越来越多,骤然剧增的牲畜导致了草牧失衡,不仅毁坏大量植被,连牛圈也成了难题,牛圈建在阳面,冬天雪大,阴面的雪都被风吹过来落在牛棚上,导致坍塌,一次损失20多条牛,搁谁摊上这事不急眼才怪。好在嘎查书记出面帮忙挨家销售牛肉,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上个世纪80年代包产到户把牧场按人均分给各户,每家是一二百亩草场,各家都把草场围封上,在自己的草场放牧打草,政府按牧场面积给予生态补助,多有多补少有少补。每年定期禁牧、定期放养,10月中旬圈养,实行以草定畜的方式养牧,雨水好的时候草就够了,雨水不好的时候草不够吃就去东乌旗西乌旗买草,当时每吨草1500元,补助的钱不够就借小额贷款,逐渐把牛棚换成钢结构,风雪再大也没了后顾之忧。
也有人家承包多处草场,自购草籽种草。还可以在附近买到比较便宜的青储和玉米秸秆。附近?这里都在放牧怎么还能买到自种的?巴特告诉我附近还有一个嘎查叫“农队”,他们那里的土地,一半地种各类粮食,一半种青储和草苜蓿。他们都是蒙古族人吗,不是,他们都是从农区迁来的,山东、河南、河北的都是老一辈逃荒过来的。印象中的达来诺日就是蒙古族居住的地方,还真不知道这些村民有一半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汉族,也不知道这里尚有半农半牧的嘎查。
遇到干旱少雨,天气恶劣,沙化面积不断扩大,牧民的生态保护意识的缺乏,能够放牧的草原退化至无法再养牧。镇领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意识到要治理沙化的同时也要把部分牧民带动起来,首先是响应乡村振兴危房改造,全村100多户危房得以改建,建设围封草牧场40余万亩,建成暖棚圈420处,每户都有牲畜棚圈,有效防止冬季牲畜冻死现象的发生。嘎查打机电井和小口井34眼,种载各种树木500亩,电力投资达到了100余万元,变化中的哈达英格陆续实施了现代化养牧。
青年牧民特日格乐属于养牛大户,大约有一二百只牛。牛棚分散几处,他以家庭牧场方式壮大牧业,引进优质西门塔尔基础母牛为主,机械添草喂牛,解放人力随时去学习畜牧科技人员定期为牧民举办的改良、草场保护、牧草种植等培训班。
特日格乐说,听专业技术人员的亲身讲述,感到我和这些人的差距,一定要改掉那些不科学的懒人养牧方式,走现代养畜之路。
贡格尔草原总面积480万亩,被称为“花海草原”。这里有白桦松柏相间的原始森林,有烟波浩渺的达里湖。亮子河、贡格尔河、耗来河等河流为贡格尔草原戴上了一条美丽的项链。
近年的草原经过政府封闭保护,平衡养牧的正确引导,由于植被优良,草场沙化、退化较小,繁多的植物恢复长势。草原生态处于恢复状态。草原自然资源丰富,盛产白蘑、黄花、山韭菜等山野菜,其中白蘑远销国外。黄芪、甘草、芍药、苦参等中草药产量也很大,在草原上常有“一步踏三草,草草皆是药”的说法。
夏季,仰望苍穹,白云厚重,慵懒地躺在湛蓝湛蓝的天空上,绿草萋萋,混杂花朵的馥郁,一层层一片片,一簇簇一串串,傲然怒放。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芳香,滋养着这里的万物生灵。这里是花的绣毯,花的原野,也是鸟儿最惬意的天堂。
青青草原,悠悠我心,啾啾鸟鸣,忽远忽近,令人沉醉其中。
回到哈达英格嘎查便民服务中心,这里现有办公用房 240平方米,内设便民服务大厅、会议室、党员活动室、退役军人服务站、草原书屋、综治办公室、驻村工作队食堂宿舍、多功能活动室,户外有健身广场一处,能基本满足村民文化生活需求。
天下最美的草原,是我故乡的贡格尔草原。生活于此的牧民守住了这片天堂草原,就是守住自己的故乡,守住这片赖以生存的土地,由己传子,子传孙,子子孙孙,代代相传,那嘹亮的歌声,永远回荡在这辽阔无边的草原上。
哈达英格嘎查简介:哈达英格位于达来诺日镇中心位置,总面积17万亩,其中草牧场面积16.4万亩,饲料基地面积0.4万亩,养殖户平均每户20亩饲料基地,辖4个独贵龙,户籍人口384户758人,常住人口为151户426人。2021年牧民人均纯收入1.5万元,嘎查集体经济收入累计12.8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