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草原首先是视觉上的舒展,眼睛可以望到草天相接的地方。
恩格日宝力格的草原,不是平坦开阔的,她有着和缓而优美的起伏,像是放大了的微微动荡的海浪,又像是转侧的女体,这里那里总有一些圆润的隆起,引诱你加快脚步深入草原。
50年代建立的恩格日布拉格大队,隶属白彦查干人民公社后更名为金星大队。
恩格日汉语译为“阳坡”宝力格译为“泉”。
眼前这溪水就是隐约看见的那个山脉,山脉跟前有个泉眼,这泉子就叫宝力格。逐水而居是蒙古族自古至今的游牧方式,近年嘎查改名为恩格日宝力格。精通汉语的嘎查党支部书记布和巴特尔一番流利的讲述特别是这个蒙语地名,听得我大跌眼镜。原以为宝力格是如骏马一样飘逸,如祥云一般俊朗的年轻男子,殊不知却是草原深处涓涓细流的泉水,如此突发奇想,给人足够的理由去“探秘”草原。
天空犹如高不可测的穹顶,以无限宽广的弧度覆盖着大地,云朵又多又大,在蓝天上列队而行,风起的时候,一朵一朵依序飞过,云影与天光相应,草原有些忽明忽暗,人像走在梦里,忽而所有的青草都闪着金光,逆光处的山脉像镶上了发亮的边线,猜想这一定是以前叫“金星”的缘由。
恩格日宝力格毗邻锡林浩特,这里水草丰美、适合奶牛养殖。我们走进牧民巴雅斯古楞家,布和巴特尔用蒙语与他交流。我打量这个年约40多岁,身材魁梧,体态健壮,黑里透红的国字脸膛露着憨憨的笑容的蒙古族男子。指着几处牛棚问,这些牛都是你一家的。他忙点头说,全是。
他会说汉语,惊喜得我连珠炮地问开了,他回了几句简短的,很快就改说蒙语了。我把无助的目光转向布和巴特尔,他咧嘴一笑,翻译的蛮给力。
2008年有个政策,每户买一头牛政府给补贴2500元,那会儿买的都是黑白花奶牛,这种牛产的牛奶不仅营养价值高,制作出的奶食品也是新鲜可口,质地醇厚。连续几年繁育到现在共有160多头。如今政策强调少养、精养。我想把这些牛处理掉,去西乌旗牛市购买国外进口的娟姗奶牛,这个品种属于小型乳用品种,其特点是乳质浓厚,个子小、食量少、产奶量高,乳脂肪球大,易于分离,乳脂黄色,风味好,适于制作黄油、鲜奶。
养牛可是个辛苦活儿,可谁的心里都有一笔账,牛价与草场紧密联系,远景图可够亮丽的。
进院时还不太显著,只要往前走就会有一股独特的乳香飘逸过来。女主人苏都格日乐正在忙碌,她脸上漾着朴实的笑容,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坚定劲儿。先将发酵好的酸奶倒入锅里进行熬制,再将奶浆挤成条状奶酪晾晒。东侧的房间有发酵间、制作间、烘干间,晾晒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奶制食品,整个作坊里弥漫着诱人的芳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蒙古族人待客温文恭让,让你感到亲密无间。参观了一会儿,很快被邀请进蒙古包喝奶茶,在他们眼里,没有羽毛,有多大的翅膀也不能飞翔;不注重礼貌,再好看的容貌也被耻笑。苏都格日乐先在红漆小桌上摆放黄澄澄的酥油、珊瑚状的奶酪、似饼薄厚的奶皮子、红糖、油炸食品。然后就拿着瓷质精细、图案艳丽的小碗,用小木勺舀进少量炒米,沏上滚烫喷香的奶茶。
家里的两个孩子都上学,为减轻负担,苏都格日乐和丈夫商量,决定在自家的小平房里制作奶制品。刚开始都是夫妻俩做,远近嘎查牧民家的牛奶销不出去,他们就用比市场价高一点的价格把牛奶全部收购。每天天还没亮就去收牛奶、发酵、熬制、晾晒,销售。虽然辛苦些,但是很开心,日子过得也很充实。2020年注册了“天然奶制品手工坊”的商标,奶制品产品技术、质量正在不断改进。
奶食品的销量形势一直都不错,特别是疫情缓解后,销量更是节节攀升。起初每日鲜奶加工只有500斤,现在能达到4000斤了。
奶制品种类繁多,主要有奶豆腐、奶酪、奶渣、奶油、黄油、奶皮子等,不仅在克旗境内十分畅销,在呼和浩特、锡林郭勒市场上也均有销售。夫妇俩始终坚持沿用传统工艺方法制作奶食,虽然耗时又耗力,但他们却仍乐此不疲,尽心尽力。凭借着这门手艺让奶制品走出草原,走进市场,使奶制品销售成为家中增收致富的产业之一。
说起今后的发展时,格日乐的回答平实质朴。她说,想扩大规模要买真空封口包装机器,再买台风力电扇进行“风干”,不管怎样改进,都会传承蒙古族奶食制作这门技艺。每逢寒暑假儿子回来都帮我打下手,手艺可不比他爸爸差,说这话时,格日乐眼眉含笑,尤为骄傲。
巴雅斯古楞自家奶牛的牛奶供应上了,再不用出去收牛奶了,心中有梦想的小夫妻日子就越过越有了奔头。
老支书额尔德尼宝力格简述了70年代的牧区状况;那时候草原路没畅通,蔬菜运不来,水电通讯没有,厕所更没有,下户仅靠骑马,住宿也不方便。嘎查工作靠公分过活,一个月仅有几块钱的花销,全嘎查靠一部手摇电话传递信息,长途话费都掏不起。自打分产到户后,草场围封,草畜平衡,草原开始逾日变化,一晃26年过去了,你看看现在,每人都打着手机,开着自家车畅游草原了。
为充分调动牧民积极性,年轻的布和巴特尔多次到旗农牧局开会学习,农业局人员常来嘎查调研,听民声、聚民意,在充分摸底调查村情、民意的基础上,召开牧民代表会议,使牧民统一思想、凝聚力量,达成共识。以养殖为主的恩格日宝力格嘎查,2021年末肉牛存栏数达到5080头,肉羊存栏数达到7465只。富民政策得以落实,牧民得到了实惠,然而,让布和巴特尔忧心的事情还很多。比如,嘎查垃圾点小,草原深处的道路有待畅通,还有几户游牧人家还在使用风力发电,这就是他不断外跑竭力去操办的事情。
布和巴特尔美丽贤惠的妻子苏步达端来奶茶,吸吮一口,里面富含浓重的黄油气息,随后端来一盘晶莹剔透的山野菜馅小笼包子,室内瞬间香气四溢。
走进草原深处,走进牧人家深深感触到,风景在那儿,永远都不会改变,改变风景的是人,是党的政策让风景不断增色,牧民就像一只五彩的笔,有梦想自然画出最美的图画。
恩格尔宝力格嘎查简介:恩格尔宝力格嘎查位于克什克腾旗北部,距巴彦查干苏木所在地20公里处,毗邻达达线。总面积为23.99万亩,其中放牧场面积17万亩,打草场面积6万亩,林地4000亩。嘎查辖4个独贵龙,户籍人口208户507人。常住人口141户372人。2021年牧民人均纯收入达到14650元,嘎查集体经济收入累计为8819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