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4总第206期 >2022-08-12编印

心中的草原
刊发日期:2022-08-12 阅读次数: 作者:崔建军  语音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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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的早晨,是从一缕阳光,一碗奶茶开始的。

努图嘎蒙餐,是整条街上最早开始营业的奶茶馆。努图嘎是故乡的意思。我进来的时候,女的正在灶台前忙活,男的正拿着苍蝇拍到处转悠,尽管没见到一个苍蝇。我知道蒙古族不像汉族人那样有早起的习惯。我为我过早的到来有些不好意思,男的说不打扰不打扰,女的说好的嘛好的嘛。

这是早晨七点多一点。老板是一对老两口,说是老板其实就是夫妻两个,茶馆不大,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看就是那种不在乎挣钱多少,把经营当做营生,把生意当做生活的那种人家,让人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果然,老两口都是挣工资的,男的叫朝鲁巴特尔,女的叫图雅,从巴彦查干中学退休没几年,每个人的退休金都是8000多元。我说你们老两口挣不少啊。“够用了,”朝鲁巴特尔说。我说除了工资还有牲畜吧?巴特尔说公家人没草场,我儿子和闺女有,不多,2000多亩,他们都在草场呢。我说那你们可是好生活啊,夏天经营茶馆,冬天可以出去转一转,到南方吃点好吃的。图雅忙说不行不行,吃不惯的,没有奶茶,没劲儿,浑身没劲儿。

是的是的,这就是牧民。那首歌怎么唱的?“住遍了琼楼宇阁,蒙古包里睡的最甜;尝遍了山珍海味,奶茶手把肉最香。”

在巴彦查干苏木朱日和嘎查其木德斯仁家,我第一次见到了奶豆腐是怎么做出来的。我们进屋时其木德斯仁的老伴儿乌云正在锅里㸆酸奶子,老伴儿的汉语不好,其木德斯仁的儿子给我们当翻译。

做奶食品一般是这么个过程:先是把挤好的奶子用纱布过滤一遍,过滤之后把奶子放在缸里发酵。一般发酵一到两天,视情况而定,天热的时候一天就可以了。发好后把上面一层奶皮子(嚼口)撇出去,下面就是酸奶子,接着在锅里㸆,直到奶豆腐和奶汤子分解,把酸奶汤子倒出来,锅里的就是奶豆腐了,再反复搅拌,出锅,放在木头做的模子里,压成型,四五个小时后,放在木头板子上晾晒,奶豆腐就做成了。

当然还不止这些,发酵过后出来的奶皮子放入白布袋中,悬挂空中,待乳清渗漏下来,把奶皮子放在盆里用木棍搅拌,再加凉水,凝固后即是奶油;把凝固奶油倒入铁锅加热,出现清澈的黄色油脂叫黄油;冬天,牛奶很难发酵,为了易于保存,一般会把牛奶放进铁锅加温,一边扬,一边把浮起的泡沫取出放到盆里,直到不再起沫为止,盆里的泡沫慢慢凝固,就成了奶酪。

牧民们把这种用乳汁(无论是牛奶、马奶还是羊奶)做成的食品通称为“察干伊德”,汉语译为白色的食物,据称能做成26种不同的食物,包括胡乳达、阿尔查、图德、楚拉、嚼口、乌如莫、查嘎、齐格、萨林酒、曲其盖、奶茶、黄油等等。随着时代的变迁,察干伊德制作技艺也逐渐演变成了蒙古族弘扬传承传统文化的独特名片。2014年,奶制品制作技艺(察干伊德)经国务院批准,被列入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察干伊德”还有纯洁和崇高的意思,是蒙古族主要的传统食品之一,同时也是招待贵客的必备食品,用以馈赠,也表示祝福。

在节日里,察干伊德的摆放也十分讲究。奶豆腐会被摆在最中间的位置,放置在多边形木质高边盘子上,盘子上先放一层阿尔查(乳清经过熬制后形成的一种固体奶食品),再将环状的奶豆腐由大到小一层层数层整齐摆放,在环状顶端放置饼状奶豆腐,奶豆腐的摆放只能是奇数。蒙古族的传统中,奇数表示吉祥的意思。

去年,朱日和嘎查曾经以“弘扬传统文化,展现巾帼风采”为主题,在嘎查开展了“察干伊德”奶食品制作技艺展示活动。牧民们像过节一样,身着色彩艳丽的民族服饰,笑逐颜开,自豪地展示介绍着自己精心制作的察干伊德,现场十分热闹。以此次活动为契机,朱日和嘎查还评选出了本嘎查的“好儿媳”“巾帼志愿者”,并进行了表彰和奖励。 

“察干伊德”对于蒙古族来说,不仅是简单的食物,更是对当下美好生活的赞美,是对草原和长生天的祈盼和祝福。

“你知道朱日和是什么意思吗?”嘎查年轻的女干部“晚霞”问我,我说我知道,因为在内蒙古叫朱日和的地方不少,解放军有个合同战术训练基地就叫朱日和,我在网上查过的。反倒是女干部的名字让我费了半天脑筋。女干部连说带比划:我叫“道楞”,道就是道路的“道”,楞就是“楞”,道楞就是晚霞。

我明白了,我也给“晚霞”解释,朱日和就是“中间”或是“中央”的意思。“晚霞”直摇头,“不,不,”然后两手在自己的胸前比划一个圆:“这里,心,心,中间”,怕我还不明白:“我们朱日和,在巴彦查干苏木的中间。”我心说,呵呵,美女,那不一样吗?

朱日和嘎查简介:巴彦查干苏木朱日和嘎查,距离经棚镇160公里,辖4个独贵龙,户籍人口215户566人,常住人口157户444人,总面积27.6万亩,草牧场24.92万亩,林地26655亩。2021年牧民人均纯收入1.32万元,嘎查集体经济收入累计5.8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