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1总第218期 >2022-11-11编印

谁言鼠辈不足齿
刊发日期:2022-11-11 阅读次数: 作者:向再春  语音阅读:

刀是兵器之首。小说中,关老爷的青龙偃月刀,曹操要刺杀董卓用的七星宝刀,都为大家所熟知。青面兽杨志的祖传宝刀,能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地痞牛二非要试刀,惹恼了杨志,寒光一闪,牛二顿时呜呼,干脆利索,兵不血刃,血不污刀。

轩辕夏禹剑,天涯明月刀。年轻的时候,迷恋武侠小说,一卷在手,废寝忘食。非常羡慕那些武林高手,白衣仗剑,纵横江湖,扶危济困,除暴安良。除了敬佩他们的侠肝义胆,还迷恋他们神奇的兵器。

近日翻看闲书,偶然发现书里记载了一种神刀,这刀不用来降妖除魔,也不用来闯关斩将,之所以称为神刀,乃是它能却鼠!“吾刀入门,是去无迹!”此刀是东坡先生幼时所得,取名为“却鼠刀!”

苏轼这刀是怎么来的呢?原来是一个乡间野老,不知怎么得到了这把刀,他自己不喜欢了,就送给了少年的苏轼,告诉他这刀可以驱除老鼠。大约苏轼幼时深受鼠害,所以喜欢这刀!此刀长不盈尺,用做剑钺的边角余料打造而成。刀上的花纹像连环一样,上下缠绕在一起。这刀平时防在匣子里,用的时候就取出来,放在干净的桌子上,焚香静待。不到一顿饭功夫,整个屋子里的老鼠就钻出洞穴,相率以逃,绝无踪迹!实在是太神奇了!秋瑾女士有诗曰:“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神奇的兵器是有灵性的,它们感知到妖物或者邪祟之物,就会发出鸣叫,自己窜出剑匣或刀鞘。这却鼠刀大概就是这样的。

苏轼十一岁这年,为此做了一篇文章,叫做《却鼠刀铭》,很得意地拿给爷爷看。爷爷苏序非常喜欢,请人装裱起来,郑重地挂在自己的房间里,使苏轼倍受鼓舞。

东坡先生毕竟宅心仁厚,他的刀对于老鼠是却而不斩,赶跑就算了。可是老鼠们遇到张汤,那就惨了。

《酷吏列传》里,记载了一个人物叫张汤。张汤小时候,他的父亲外出,让他守护家舍。父亲回来后,发现家中一块煮熟的肉不见了,于是大怒,鞭答张汤,张汤掘开老鼠洞,抓住了偷肉的老鼠,并找到了吃剩下的肉,然后立案拷掠审讯这只老鼠,传布文书再审,彻底追查,并把老鼠和吃剩下的肉都取来,依照大汉刑律,指控这老鼠“盗人财物,构陷无辜”。罪名确定,将老鼠在堂下处以磔刑。他的父亲看见后,把他审问老鼠的文辞取来看过,如同出于办案多年的老狱吏之手,非常惊奇,于是让他书写治狱的文书。父亲死后,张汤子承父业,为长安吏,任职很久。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张汤受过鼠害,对老鼠恨之入骨。他审理老鼠偷肉的案件,不但惩治了老鼠,为自己平反昭雪,得到父亲的赏识,后来也得到了汉武帝的重用。

却鼠刀、却鼠符之说,只是美好的愿望,属于子虚乌有。世上哪里会有这样的神刀和灵符呢?

老鼠也是一种文化角色,鼠咬天开的神话,简直可以和盘古开天地相媲美。存在即合理,天既生猫,又必生鼠,否则野猫们的食谱中就少了一道美味。也不必责问苍天:“嗟天壤之含弘,产此物其何益?”老鼠不仅仅是进入十二生肖之首,创造了一些成语典故,它还为中国古代文人书画做出了贡献。“脂肉不登于俎膳,毛骨莫充于玩赏”,虽然它的肉不能食,皮不能衣,但是它的胡须为文人墨客所钟爱。人们用它的胡须,做成毛笔,弹性好,蓄墨足,是文房四宝里的极品。鼠须笔始于汉代,相传晋代王羲之就是用蚕茧纸和鼠须笔写下了绝世佳品《兰亭序》。如此说来,老鼠也是有功于传统文化的。

凡事一分为二,不可偏执一端。至于把鼠类当做宠物,那是仓鼠,非其族类,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