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4总第221期 >2022-12-02编印

嘎拉德斯汰雨雪
刊发日期:2022-12-02 阅读次数: 作者:八路  语音阅读:

儿童节这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傍晚时分气温骤降,雨点变成了雪花飘飘洒洒下来,在接触地面后瞬间变成了水。

“六月飞雪窦娥冤”。在长城以南六月下雪简直不可思议,但在祖国正北方美丽神奇的克什克腾旗却不是很罕见。克什克腾旗地处内蒙古中东部,平均海拔1100米。地势西高东低,从西北到东南无霜期有60到165天的间距。

转眼间经棚小镇四周嫩绿的山,都戴上了洁白的帽子。

老张打来电话:“明早有行动,嘎拉德斯汰吧!喊上老王”。

凌晨的气温降到了最低点,柏油路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路边的山坡上星星点点的雪聚集在坑洼里,一路前行,雪越来越多连接成片了。及至山腰,路面上已经厚厚的一层。雪掩盖着泥泞的路面非常难走。

及至山巅,借着晨曦放眼望去,山下是白色的云雾,山上是洁白的雪。混沌一色,根本无法严格区分哪里是云雾哪里是雪了。

初夏白桦树的叶子是黄绿色的,落叶松是嫩绿色的。它们都披上了洁白的斗篷。黄绿、嫩绿时隐时现。青草也该长高了吧?此刻却不见了踪影。

太阳升起来,风也随着太阳一起醒来了。甚至还不等我们支起三脚架,一阵阵时紧时慢的风搅动了山底的云雾,转瞬间云雾变得淡如清水,裸露出了山下的村落、梯田。梯田里一条条地长出了嫩绿的麦苗、还有一条条没来得及耕种的黝黑的土地。

在山巅洁白的土地上,一条弯弯曲曲黑色的车辙通向嘎拉德斯汰敖包,彩色的经幡挥舞着神的旗帜,在微黄的晨光里更加肃穆、神圣。

树枝上的雪被风抖落,山坳里腾起雪的雾,在阳光里一闪一闪的雪的晶体像飞溅的星星。是谁搅动了银河?使得星星们的轨迹杂乱无章。

温热的光横扫而过,山变了颜色,渐渐显露出了斑驳的绿。倔强的小花在雪地里使劲地探出头颅,在风里努力和你打着招呼……

三三两两的摄影人四散开去,他们要去找寻打动人心的故事。

雨,渐渐地密集起来,轰隆隆一声惊雷,更加肆无忌惮了。

今年的初冬格外温暖,霜降的第二天傍晚时分居然下起了雷雨,在北方的经棚小镇,在我的记忆里还是头一遭。

老庄打来电话:“明早802,喊上老杨”。

“802”就是嘎拉德斯汰山的别称,因山上建有“802微波站”而得名。

每逢下雨,第二天的嘎拉德斯汰山就会有云雾的盛景。特别是初春和初冬,山下下雨,山上下雪。第二天清晨山上是雪,山下是雾,运气好的时候,山上的松树林、原始的桦树林还会有雾凇的奇观,壮美非常。

怀着激动的心情,断断续续、浅浅的睡眠里已经白雪皑皑、云雾翻滚、霞光满天了……

天上乌云散布,偶尔漏出一颗星星。转过哈达山脚,借着凌晨的微光,巍峨的嘎拉德斯汰山黑黢黢的,一大块乌云包裹着山峰。

坑坑洼洼的水布满了道路,坦克500的硅油风扇轰鸣着一路向前,冲进云雾里,冲上山巅。

焦黄的草,裸露的岩石,哪有雪的影子?只有包围在车子周围的云雾和嘶嘶的风声。

静等日出,也许会有奇迹。可是,六点五十分了,云雾久久不散。打道回府?老杨说:“再等等,既来之则安之吧”!在失望和煎熬里等待,是摄影师们的家常便饭,谁也预测不了下一刻、一分、一秒钟所变化出的惊奇。

凌晨的气温降到了最低点,微眯着双眼在车里等待,不经意间发现汽车后视镜的边缘上有了星星点点的白色颗粒,白色颗粒渐渐长大成白色的细小柱状体,细小柱状体连接成片,分明就是一层白色的霜雪了。猛抬头,焦黄的草不见了,几分钟的时间里,先是浅白隐漏着土黄色,渐渐地变成纯白色的草,云雾继续舔食着裸露的沙土和岩石,转瞬间眼前一片洁白了。

在猛烈的风中,白色的草茎剧烈地摇晃,浓云急行军般地行走,呼啦啦的好像没有尽头。

一波云雾散去,后面的云雾继续汹涌而来。在云雾的间隙里,恍惚看见嘎拉德斯汰山腰处的白桦林已经洁白如雪。丝丝络络的云雾越过山脊后,下降高度,贴着树梢行走。树的枝蔓上已经包裹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树挂,置身其中仿佛童话世界。

突然有个疑问,云为什么不结冰?无论多么寒冷的天气里,天上照样漂浮着云。现在的云碰见了忍受寒冷一夜的树,瞬间被折服。难道云是年轻的云,树是生长了若干年的树?

雾凇非冰非雪,而是由于雾中无数零摄氏度以下而尚未凝华的水蒸气随风在树枝等物体上不断积聚冻粘的结果,表现为白色不透明的粒状结构沉积物。雾凇形成需要气温很低,而且水汽又很充分,同时能具备这两个形成雾凇的极重要而又相互矛盾的自然条件更是难得。

宋代曾巩《冬夜即事》中记载:“香消一榻氍毹暖,月澹千门雾凇寒。闻说丰年从此始,更回笼烛卷帘看。”“齐寒甚,夜气如雾,凝于木上,旦起视之如雪,日出飘满阶庭,尤为可爱,齐人谓之雾凇。谚曰:‘雾凇重雾凇,穷汉置饭甕。’以为丰年之兆。”宋人称“雾凇”,而“以为丰年之兆”。其观念很可能源于雾凇的古名“树稼”。

在克什克腾旗雾凇是冬季常见的现象,与丰年没有关系。其中,阿斯哈图石林、黄岗梁、嘎拉德斯汰山的雾凇最为著名。每次拍摄雾凇,雾凇在夜间已经形成了,今天,何其有幸亲眼目睹了雾凇形成的全过程。

太阳已经升起很高,在云雾的空档里照射下来。树梢渐渐由白色变成褐色,又一阵儿云雾漫过,树梢洁白如初了。就这样,紧一阵儿慢一阵儿的,周而复始。

老庄、老杨已经消失在林间去寻找灵感,我被这大自然的绝唱禁锢。坦克500走到山卯,降下车窗来一段延时摄影,记录下这精彩时刻。

片刻的闲暇里查了一下百度:“高空的云层是由云层凝结而成的小水珠,凝结是需要放热的,天空上的云的温度与周围空气的温度是差不多的。凝固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放热,另一个是达到凝固点。凝固点显然已经达到,但是,由于热传递,云不会继续放热。因此也就无法满足条件。”看来是树的温度要比云的温度低,云是年轻的云,刚刚从低矮的大地升腾起来,带着大地的余温。

云雾变得稀疏,远处的山峦时隐时现。这美丽的景色已经没有词语来形容。

“美哉轮焉,美哉奂焉!”……

意犹未尽的回望嘎拉德斯汰山,云雾继续包裹着山峰,一块块的云接力从天边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