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年
在岁月的新旧断层,时光荏苒。
在白发与黑发之间,光阴似箭。
不可能出现时光逆转。
有可能发生美景再现。
在白皑皑的雪里,我捧起一片春光,任纷纷扬扬的雪花,覆盖我的祈盼。
来不及躲避,铺天盖地的时光,就像这银装素裹的世界,奇妙变换。
出发,我们一往无前。
破开冬月的坚冰,让春天的融水,滋润我们的心田。
笑彻寒冬,喜迎春天。
我们会想到播种的日子。
我们会想到耕耘的日子。
流血,流泪,流汗。
有些脚步踉踉跄跄,但都奔向了目标。
那些坚强的意志和拼搏,最终把笑声留在了抵达的终点。
果实熟了,我们采摘和收获。
连同我们在春天发下的誓言。
清柔的风,正与我擦肩。
萨日朗花的私语,正被我听见。
新年,在梦里绽放的梅花,正为我发出青春的代言。
青藤上,一朵朵小花正在攀援。
我荒凉的额上,也有一粒粒滚落的热汗。
花朵与汗水,温柔地缠绕和拥抱,正在拨动爱的琴弦。
那些卑微的花草,那些弱小的蝼蚁,无法抵挡凄风苦雨,却能用生命赶考春天。
把季节分解,我们才会蓦然发现,
轮回的距离,其实并不遥远。
如此强烈的愿望,是我们想用种子发芽一样的意志,
对语蓝天。
孕育着希望的大地,每条田垄里,
都播进了我们的梦想与祈祷,连同风雨的感念。
脸朝黄土背朝天。
新年,我的乡亲们,总把往事和收成拧成粗粗的艾草绳,在一头点燃。
新年,我的父母们,也会把前世与今生的愿望,在黄土里,重新推演一遍。
是的,过去的日子,咸咸淡淡。
是的,未来的日子,充满祈盼。
细数三百六十五个日子,
揣测二十四个节气里的阴晴冷暖。
麦子,谷子,玉米,高粱,大豆,黍子,稻子,
照一张全家福吧,这就叫五谷丰登;
绵羊,山羊,毛驴,骡子,牛,马,猪,鸡,鸭,鹅,
再照一张一张全家福吧,这就叫六畜兴旺;
还有拖拉机,农用三轮车,平头柴,联合收割机,旋耕机,脱粒机,播种机,农用无人机,再照一张一张全家福吧,
这就叫现代田园。
荞麦花开了,开出了漫山遍野芬芳的烈焰。
玉米结穗了,结成了成串的丰收美景,一束束挂在屋檐。
羽翼,驮着春雨,扇动。
梨花,绽放出春风拂煦的笑脸。
轻抚着婆娑的杨柳,在一声声柳笛里,
吹奏着春天湛绿的诗篇。
湖面的鳞波,跃动着游鱼一样的自由。
木槿花带着祝福,渐次爬上春天的顶端。
皑皑的白雪,来春天做客。
草长莺飞,是夏天早就签好的订单。
漫漫的征途,旌旗猎猎。
苍茫的大海,帆影点点。
新年,往事和憧憬都站在新的门槛。
不经意的回眸,亦或是刻骨铭心的不舍,
都被挡在了时间的后面。
举起杯来,为往事干杯,庆贺阅历里的苦辣酸甜;
举起杯来,为明天干杯,预祝诗和远方里,用铿锵的脚步,踏响新的起点!
年景
手里握着一把镰刀。锃亮。
与太阳极互辉映。
有时在月光下也闪耀着光芒。
佝偻的背影,已经被庄稼簇拥。
一捆又一捆的汗水,已经结晶成金色的风景。
秋茬守着孤寂,只能痴痴的望着远去的背影。
在一条条田垄上,还有蚂蚱喊着秋风。
弯下腰来,摸一摸大地的悲喜,才知道,秋收是一种伤痛。
一粒种子叙说着激动,另一粒种子却悄然无声。
装在车上如山的收获,让候鸟的翅膀,
更加期待明年的归程。
猎猎秋风与金黄的落叶,总在询问尚未定性的年景。
被拦在路上的谷穗,被手捻开,一吹,然后用牙咬出鉴定。
玉米也一样,在一穗穗排列里,
被秋阳晒出了灌浆的过程。
与犁铧为伍,共同谋划播种。
与镰刀结拜,镰刀会讲出忠诚。
月亮累了,把值守的秋色,交给星星。
星星把蝉语都交还给晨曦,烈日当空,
蝈蝈的歌谣正在叙说一个个季节的心情。
风霜雨雪,都是季节的造化,每一个细节上,都写满功名。
犁铧也曾认得土地的坚硬。
镰刀收获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心声。
一条田垄。
一片葱茏。
一个被庄稼铭刻的面孔。
大豆,高粱,玉米,小麦,前呼后拥。
把倒伏的愿望扶起来,以一粒种子的抗争。
尽管谷穗垂下头,但还是一名英雄,以低调和隐忍,
让金灿灿的肌肤,成为打谷场上惹眼的名胜。
今夜,依旧有家雀的呓语,
依旧有荧火虫提着小小的灯笼。
失传已久的丰收歌谣,再度出现。
说出遗落的前世,和邂逅的今生。
或许,镰刀与犁铧的对视,是四季的重逢,
二十四节气的歌谣,只有一棵庄稼才能听出其中的隐情。
父亲,能听懂。
母亲,也能。
乡里乡亲,抹一抹滴落的泪水与眼泪,听出了光阴里秋雁与一场大雪的共鸣。
年景,是推算的,分为几成。
年景,是预测的,一年顶着一年,
丰年和歉年都是一个推动。
选出良种。
还要测土配方,还要顶凌播种。
滴灌,拦截下渠水的渗漏,和不必要的行程。
和汗水相约在根部。
和喜悦追逐在一个梦境。
熟悉。陌生。
当心事一粒粒摆放在桌上的时候,
大概,我们还要对着苍天大吼一声!
冰雪诗影
叹十月江南的美景,也叹北国冬月的寒风。
转瞬更迭的冷热,把一个个梦悄悄唤醒。
可怜冬景,毕竟不似春华。
可怜寒冬,毕竟不是草长莺飞的风景。
守望着皑皑白雪,还在老地方,盼望着柳暗花明。
翅膀,拍打着空灵。
孤飞,一片雪野,翱翔着苍鹰。
往事漂浮,孤舟蓑笠,守着一江寒雪,垂钓心情。
北风呼啸,燕山大如席的雪花,还漂浮在历史的天空。
纷纷扬扬落在轩辕台上的,不是雪,而是一个梦。
荡舟而去,雪浪追赶着背影。
有花颜相映,那支歌谣背在船夫身上,随着海波吟咏。
梨花绽放,花蕾上还残存着昨夜的温情。
空空的酒杯,倒出来的是空空落落的寂静。
郭西的千树雪,又怎能把沉沉的醉意说清?
天台之上,只听见汩汩滔滔的松风。
青枝上,残雪未消,凌乱的雪地,散落着梅花的落红。
抬眼望见将军的大帐,手持剑戟,
酒杯里盛满风雪,到底谁是英雄?
江南的一树繁花,北国的一岭寒雪,都是一样的葱茏。
江南小曲与北国长调,都在描摹不同的风景。
飞鹭逐波,绿意在菩萨蛮里说出梅雪的缠绵。
铁马踏冰,坚强在鞍鞯上死死锁定。
被鹭鹚衔来的千秋之雪,袅袅地隐入看不见的画屏。
岷山的千里雪,还记得三军。
尽开颜的往事里,还在抒写七律长征。
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
这是冬云的大声朗诵。
云晴鸥更舞,风逆雁无行。
这依依送别,让更多的思念和惦记,伴风同行。
雪呢,自然是雪后放晴。
泛溪远眺,练练峰上雪,纤纤云表霓。
观猎屏声:草枯鹰眼疾,雪尽马蹄轻。
这冰雪,真让人爱恨交织,隐隐然,参禅悟性。
我不知道南秦雪与梅花诗的个性,
但心态平仄,诗韵分明。
叶开,足影,花,重条。
万树,松萝,笋石,千峰。
哦,推开柴门,我已找不到爹娘的身影。
在茫茫的山野,回荡着我声嘶力竭的喊声。
那如雪荞麦花,可是我父母亲的白发,
那村夜上空的月明,正在安抚我孤独的旅程。
炉火正旺,哔哔啵啵。
雪夜正深,我裹紧被子,枕着呼啸的北风。
我扫着积雪,打开柴门,迎进黎明。
是的,那些老屋还在,
屋檐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流淌着雪水。
是的,那棵老柳还在,喜鹊还在喳喳地叫个不停。
我又听见了喊我的乳名,
莫非是父母亲在黄土里,给我托梦?
我知道,父母亲以他们的汗滴,浇灌我的童年,让我在贺新郎的词牌里读史,让我在满江红里,培育性情。尽管诗书里的字句,他们一个不懂。
静夜无声。
我轻轻地打好行装,独行。
一弯新月照我,父母亲的叮嘱伴我,
我正跋涉在诗和远方的路程。
雪野清澈,仰天而卧,我数着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