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爷结婚那天,村子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来了好多人,一是吃喜酒讨喜糖;二是目睹三娘的容颜。
三娘十八岁时,因生得俊俏,十里八村托人提亲的小伙差一点把媒人家的门槛踢断。三娘老实巴交的爹娘犯了难。媒人个个都夸自己介绍的小伙家境殷实,貌若潘安,勤劳能干,可那只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能说会道而已,万一嫁错郎,岂不苦了女儿后半生,思来想去,打听来打听去……最后还是让独根独苗的三大爷捡了个“漏”。
我们这个地方有个习俗,结婚当天没大小,大伯子能与兄弟媳妇开玩笑。就是新婚当日,平辈之间能说一说过点头的玩笑话,逗一逗刚过门的新媳妇,活跃一下喜庆气氛。闹洞房时,三大爷揭去三娘头上的红盖头,闹洞房的人都惊诧不已!只见三娘两条五尺有余的辫子又黑又亮,一双大眼睛下鼻子不大不小,嘴唇不薄不厚,镶嵌在瓜子脸上,再配上不浓不淡脂粉,赛过西施和贵妃。本来想趁机捉弄捉弄三娘,却被三娘的美貌给惊呆了,就像狐狸啃刺猬——无从下手,招数全没,不到一袋烟的功夫,闹洞房的人都散去了,任凭三娘的婆婆拿糖递烟拦阻也都无济于事。
三大爷娶了三娘,心里比吃蜜甜,一家人视三娘如珍宝。可外人却嫉妒得要命,说三道四,“殷纣王不图苏妲己美貌,咋能毁了江山!”“杨柳细腰,庄稼地下不了,唱戏是块好材料!”“墙上的画,好看不中用……”。
三娘嫁给三大爷也甘心情愿。因为三娘的爹娘说三大爷知根知底,根本人家的孩子,又有一副好身板,能养活一家人。三娘和三大爷成亲后,三娘除给三大爷送饭几乎很少下地,三大爷也不攀她。三娘米面饭食会做花样多。尤其是粗粮细作,莜面蒸丝糕、搓蒸鱼子、推瓦垄子、小米做烙糕、擦煎饼……,针线活更不在话下,纳鞋底做鞋帮,三天一双鞋,且针脚匀称,穿上合脚。不仅如此,把屋里屋外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把三大爷打扮的利利索索,把公婆侍候的乐乐呵呵,一家人日子过得其乐融融。在别人眼中,三娘就是七仙女下凡。
“丑妻进地家中宝,美貌佳人惹事非!”三娘长相出人头地,干啥又像啥,不但成了村子里男人指责媳妇儿的典范,而且有事没事都想到三娘家转一转看一看,没话找话地和三娘搭讪几句。“你家的地三大爷一人犁不过来,我帮助犁一犁吧!”三娘丝毫没有非分之想,总是哥长弟短地“大哥不用了,你快歇歇养养身子吧。吃饭了吗?上屋来喝碗水吧!庄稼长得咋样?”三娘的举动让一些男人望梅止渴,梦中相幽。
三娘过门一年有余,婆婆没听三娘说想吃酸的,做裤子也不加肥裤腰,心里想抱孙子嘴上不说却写在了脸上。这下,憎恨三娘的媳妇儿们有了话说:“咋样,脸蛋好看,身子苗条,却是个不下驹的骡子!”“她让三大爷家绝户了……”。三娘却不以为然,满不在乎。不看婆婆脸色,也不管媳妇儿们说她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日子照常过下去。三大爷也不当回事,村子里人茶余饭后却多了话题。转眼又过了几年,三娘的公公婆婆没抱上孙子,带着遗憾相继患病走了。
匪患猖獗时,区小队组织力量清剿。匪首小合子集聚百余号匪徒公开叫嚣“有我无你,有你无我!”誓与区小队生死搏斗。
一天下午,区小队孙队长和通讯员小张组织群众开会,被小合子眼线报告。小合子咬牙切齿地说:“抓活的国军(国民党)有赏。”领着二十几个匪徒包抄而来。孙队长二人发觉势头不对,迅速撤向三娘住的村子。三娘和三大爷急忙将孙队长二人藏在碾坊旁的麻秸垛里。
小合子来到三娘家,拿枪比划着问三大爷:“看到两个拿枪的男人来村子了吗?”三大爷回答:“没有啊,我就在院子里。”这时,三娘拿着一只纳了一半的鞋底从屋里走出,满脸笑容地说道:“哎哟,掌柜的来了咋不咳嗽一声,我也好宰两只鸡,炒几个菜犒劳犒劳大家!”“这两个人就向你们村子跑来啦,要是看到不说或把他俩藏起来,我就崩了你们!”小合子拿枪指着三娘说道。“掌柜的,这方圆十里的谁不知道你的大名,再说啦我们长几个脑袋敢看到不告诉啊?”三娘毫不惧怕地回答小合子。三娘还说:“掌柜的,黑天半夜的上哪去找!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家还有两坛子红高粱二锅头酒,莫不如让你和手下弟兄在我家吃点喝点”。
夜半时分,灯火通明。小合子一伙匪徒在三娘家,猜拳行令,好不快活。突然,孙队长和通讯员小张二人持枪进屋,小合子一伙匪徒在醉梦中,束手就擒。
三娘立了功,不仅被人刮目相看,还当上了妇救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