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4总第250期 >2023-07-07编印

我的这些机灵鬼
刊发日期:2023-07-07 阅读次数: 作者:向再春  语音阅读:

俺们乡下的娃娃,憨厚可爱,有时候也调皮捣蛋。才一年级的孩子,就能和老师平等交流,落落大方。我整天和他们在一起,教室后面的窗台边,放着我的办公桌。别的老师上课的时候,我就坐在后面,一边做自己的事情,一边听老师上课。

那几个孩子上课的状态,都在我眼皮底下,我看得一清二楚。这在我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是看不到的。

前排最左边那个是李鸿轩,那家伙相当不老实,鬼精鬼精的。浓眉大眼,机灵活泼,能说会道。数学老师是一个来实习的女大学生,很认真很认真地讲着。老师提问的时候,他就举手要求发言。老师刚转过身去板书,他就躺在椅子上,把手伸到桌洞里,好像在找什么。一会儿,我又听到他那里窸窸窣窣地响,是掏塑料袋子的声音。我抬头看了看他,从后边看到他胖胖的圆脸蛋子一动一动的,肯定是在偷着吃东西。下课的时候,我去他那里一看,原来是一袋儿达利园小面包,已经吃完了,还剩点儿面包渣子。呵呵,学习和吃零食都不耽误呀!

前排第二个是刘若一,胖胖的圆脸,浓密的短发遮住了耳朵,头发的颜色有些发黄。这孩子很大方,她有时候从家里拿来湿巾,每人分一包。拿来好吃的,大家共享。她很爱护自己的小脸儿,说是皮肤不太好,就擦润肤霜。早晨洗完脸要擦,白天上课的时候,也偷着擦。李鸿轩看见了,说刘若一擦得太多了,开玩笑说你爸虽然是大老板,也得被你给擦破产!刘若一倒是不在乎,照擦不误。上美术课的时候,我请陈老师在黑板上给孩子们画点美图,刘若一高兴得连声说老师是绝世大美女!老师不好意思起来,说行了行了咱好好画吧,别整那没用的了!

有一天刘若一突然问我,说你知道我在河南营子为什么晚上不敢哭吗?我说不知道呀。她说她害怕“嘿吼”,说那“嘿吼”可厉害了,把郑二妮家的鸡都抱走了,还能抱走羊!这是她姥姥告诉她的。我说这“嘿吼”我知道,就是一种大型猛禽,大概属于老雕一类的动物吧。这东西昼伏夜出,晚上出来找吃的,蹲在村子附近的山上,发出“嘿吼——嘿吼——”的叫声!在深夜里确实很吓人!

下课的时候,他们围在我的桌子旁边,看到我杯子里泡着几片山楂片,就盯着看,问我这东西酸不酸。我说这是药,健胃消食的,不是水果干。刘若一说,昨天晚上,陈老师给我们糖吃了。赵家豪昨天不开心,有点自闭,老师就给我们糖吃,那可是“草原红牛”的棒棒乳酪。陈老师还给我们放动画片儿看。旁边的李鸿轩也附和着,说有一次甄老师还给我们小蛋糕。他们说着还瞟了瞟我那个瓶子里的山楂片。我听了半天,好像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我说,那我这里也没有啥好吃的,每人分两片山楂片,回到座位上去吧。于是大家美滋滋地回去品尝山楂片了。他们不直接说要干什么,就是给你念叨,启发你,看你还能不能装傻。我不喜欢小零食,手头也没啥好吃的。我想,哪天我也得预备一点好吃的东西了,要不他们念叨起来,我也不好意思。这不,今天早上,我拿了两瓶果汁,给他们分开喝了。他们说老师真够意思,可得好好学习了。

坐在第二排的是赵家豪。这小子最聪明,语文数学一考试,差不多就都是一百分。桌上放着一本《十万个为什么》,有时间就看。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微观宏观,我都不知道的知识,他也知道,我都感觉教不了他了。他看到我有一本《山海经》,很喜欢。下课就说要听故事,听了几次就很入迷,说是回家让他妈妈也给他买一本。他是班长,喜欢以自我为中心,大家都围着捧着他才行,一旦失去中心地位,就接受不了,不开心。他会讲为什么会地震,夏天怎样避雷。还讲到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放屁,一旦遇到明火,就会发生爆炸!一肚子稀奇古怪的事儿。今天上课的时候,我们学的是《要下雨了》,里面有一只大蚂蚁说:“是要下雨了,我们正忙着搬东西呢!”读到这里,那家伙站起来告诉我们,搬东西的蚂蚁是工蚁,此外还有兵蚁,兵蚁比较大,是负责打仗的。还有蚁后,蚁后会下蛋。我说那它们怎么就知道要下雨了呢?他说可能是它们感受到空气异常潮湿,就知道要下雨了!讲得头头是道。真是服了你了,干脆你来教得了!他说上有小,下有老,媳妇还没找!还说这是听光头强说的。

前排右边的赵渼怡挺好显摆,写字很好看。长得小巧玲珑,古灵精怪。圆圆的脸蛋,脑后梳着两条马尾巴。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儿,露出两排黑黑的牙齿,可能是小时候糖吃多了吧。她表现好的时候,你一夸奖她,她就说:“我早就都会了,在家里我大姐教我的”,李鸿轩听了,愤愤不平地说:“什么你大姐教你的?那都是咱们老师教得好!”我看了看李鸿轩,说还是李鸿轩会说话,这话我爱听!赵渼怡就脸红了。她有时候喜欢打小报告,总是喜欢给别人告老师!

于江坐在最后面,整天好像没睡醒似的,别人都在写字学习,她就呆呆地坐着,眼神呆滞,不时发出哼哼的声音,似乎是睡着了。写字就像是甲骨文,怎么教都写不好。读课文她不认字,但是她会听,听别人读得次数多了,也就能大致记住。所以让她读课文的时候,她会打开书装腔作势地读一气,其实她就是在重复别人读过的。她一般不说话,下课的时候,也和大家一起说,说得含混不清,啼里脱啰的一大堆。比如说“大哥、鸽子”,她就说“大嗻、嗻子”。这学期可是好多了,发音比较标准了。

狡黠、机灵、活泼,他们就是天使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