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丽江的路上,我反复对照着向身后不断移去的山水,扑捉着瞬息变幻的万千景物。
当中巴进入峭岩委蛇的山脉中,导游拿起话筒,唤醒沉睡的游客,告知前面就是金沙江虎跳峡。从导游娓娓的讲述中,我们得知在滇西北莽莽横断山脉,并行着金沙江、澜沧江、怒江三条大江,它们各自充盈着一条峡谷,同行而不同流,形成了三江竟流的壮美的自然景观。果然,金沙江横空出世气势夺人。站在江堤突兀的栈道上俯瞰,见巉岩峭壁,水流湍急。江中数块青石亘卧。其中一块巨石矗立江心,水击石鸣,浪花飞溅。心想,这就是我们此行要看的虎跳峡——被称为中国乃至世界最深、最窄、最险的大峡谷吗?
望着汹涌咆哮的金沙江,不绝于耳的涛声如叹如诉,似乎诉说着岁月蹉跎世道艰辛。我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当年茶马古道上山间铃响马帮来;长征中红军挺进滇西巧渡金沙江;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徒步至此循江而上……历史的一幕幕,演绎了古人以智勇兼得的豪迈,摆脱了它的山高水险,超越了它的万千秘境,为后人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精神遗产。
中巴继续穿行在苍莽群山之中。随车的导游小杨30多岁,纳西族摩梭人,出生在丽江。他在给我们介绍丽江旖旎风光的同时,也给我们讲述了他们摩梭人的母系社会文化遗风。摩梭人的家庭由母亲主宰,母亲的孩子永远不会分家,女儿不出嫁,兄弟不娶妻,实行走婚制度。儿女长成后,不用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束缚,充分享受情爱的自由。游客问,摩梭人现在还实行走婚吗?导游微微一笑说,时代不同了,摩梭村寨也在陆续涌进现代文明,许多年轻人走出大山,去开拓新的生活。
其实。摩梭人的答案早已告诉人们:大山就是母亲,他们由此珍惜母性的力量,并相信母性就是他们的全部力量。我想,现代社会的激烈竞争搏杀,总有困顿疲惫的一天。那时,他们会回过头,像他们的古羌祖先一样扑进天堂之山,扑进母爱的天地,寻回心中最初的安宁。
我们在午后三点进入丽江,安排好住宿,导游告诉下午自由活动。于是,大家便仨一群俩一伙地走出下榻的酒店,去丽江古城游览。一进入古城,水车、阁楼、小桥、绿荫——就唤起了我脑海中的印记。隐约中有歌声传来:“传说中有一片净土,住着古老的民族;传说中有一座雪山,白云在山顶漂浮……”
这熟悉的歌曲就出自电视剧《木府风云》的拍摄地——丽江,其实,最初我印象中的丽江是电视剧《木府风云》中流淌出的美。
随着熙攘的人流,沿着青石板铺就的路径步行百余米,便来到古城中心——四方街。周围市廛曲径通幽,棂格门窗,雕梁翘脊,青垣灰瓦,显得格外清秀古朴。据传,四方街是明代纳西族土司按其印玺形状而建。街巷依山随势,居水而起,背倚玉龙雪山。美国诗人庞德在他著名的《比萨诗章》中有这样一句:雄踞丽江的是青翠映衬皓白的雪山。由此可见,丽江的美既有人文的装点,又有天时地利的佑护。
漫步街巷,游人攒动。琳琅满目的鲜花饼店、手鼓店、丝巾店、银器店随处可见,目不暇接。感觉中,人声的喧嚣,商贩的叫卖,似乎和这古朴的巷陌不相协调。记得一位哲人说过,巷,是一幅古雅恬静的图画。其实,漫步丽江流连并为之感动的不是那些所谓现代化的建筑和摩肩接踵的人流,而是寻常巷陌中随处可见的带着沧桑且斑驳的古意、浑厚而浓郁的民族文化氛围,才让人叹服。正要返回驻地时,相伴游览的一对北京中年夫妇,提议再等会儿看看丽江的夜景。我们走进一家两层阁楼的餐馆,边品尝着特色小吃,边等候夜幕降临。不知不觉间,对面茶楼前悬挂的不同样式的红灯笼愈来愈浓艳,彤彤的红晕与门前的一泓碧水相映衬,溢光流彩,约约绰绰。巷面上光影、水影、人影交织错落,摇曳迷离间透着迷人的妩媚。
眺望玉龙雪山是我们丽江之行的又一看点。途中,在东巴文化的传承圣地观看了由张艺谋策划执导的大型实景原生态表演《印象·丽江》。演出阵容强大,气势磅礴,上百名不同民族的演员,在海拔3100米的世界最高的露天演出场地,以恢弘的气势唱响天际。一幕幕讴歌爱情、颂扬劳动、表达和平祈愿的旋律像清泉般流淌,演绎了纳西族创世纪的生命礼赞。尽管空中飘着霏霏细雨,观景台上千余名观众依然披着雨衣凝神注目。
在“云南八日游”的一栏中明确地写着:游玉龙雪山尽览雪山壮美风光。但实际情形中不是亲临其境去触摸,而是借助观景平台远远眺望。我们是乘坐空中索道抵达观景台的。当时空中正飘落着濛濛细雨,云雾缭绕,能见度很低,眼前一片混沌。
这是一场美丽的梦幻吗?
一团团雾霭,影影绰绰,密密实实;灵动如飞絮流烟,飘洒如轻罗细纱。一会儿是我们追着它的行迹,一会儿它又撵着我们,肆意地在你身边飞来飘去。缆车在一处叫牦牛坪的半山腰停住,这是特意为游客设置的宽大的观景平台,周围有庙宇和购物店。这时,雾似乎小多了,大家立刻兴奋起来,扶着平台栏杆翘首等待。可是云雾非但没有散去,空中又飘洒起毛毛细雨,随后雾又重新集结,弥散开去。看来我们无缘与雪山相觑。
不可思议的是,待我们乘索道返回停车场时,雨停了,雾也渐渐散去,缕缕阳光破云而出。这时,不知谁喊了一声,看到玉龙雪山了!大家不约而同地面西眺望。果然,在我们站立的正西方看见了直插幽深蓝空的雪山,时隐时现于萦绕的薄雾中,晶莹的指引着我们这些慕名而来的朝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