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4总第293期 >2024-05-17编印

青山绿水秀草原
刊发日期:2024-05-17 阅读次数: 作者:向再春  语音阅读:

去达里湖不止一次了,心心念念的还是达里湖。春天看洄游,夏天看草原,秋天看海鸟,冬天看捕鱼,还有冰雪盛会。四时之景不同,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地方,都会给你不一样的感受。

从经棚小镇往西,走303国道,渐渐走出群山的包围,远处的丘陵起伏平缓,轮廓开始变得圆润,这是山区进入草原的过渡带。进入坦荡如砥的大草原,笔直的旅游公路像一条黑色的带子,伸向天边。公路两边,返青的牧草,才长出寸把高,微微有些绿意。但是一片一片不知名的黄色小花,却早已开放。白色的沙地,微绿的牧草,洒满了金黄的野花,给这无边的草原打上了图画般的底色。无论看向哪里,都看不到尽头,天幕低垂,四野广阔。天地相接处,白雾茫茫,天山一色,顿时觉得人生天地间,何其渺小!

砧子山

还没有看到湖,先看到砧子山。砧子山在达里湖的北岸不远处。这座小山,是地质时期火山间歇性喷发形成的。山上山下,到处散落着大大小小、满是褶皱的火山石,有的赭红色,有的青黑色。石头上孔窍密布,就像无数气泡状的蜂窝儿,因此它们重量很轻。火山石是火山喷发过程中岩浆在急骤冷却后,由于压力的急剧减小,内部气体迅速溢出膨胀而形成的。石空而丑,丑陋的外表下,诠释的却是来自宇宙洪荒的大美!

山的相对高度110米,不甚高大,然而这是在坦荡如砥的草原上,孤零零的一座小山,拔地而起。四周皆绝壁,巨石侧立,势不可攀。然而山顶平直,远远看去,就像平坦无垠的草原上,突然冒出了铁匠炉里的一块砧子,又像一顶巨大的草帽扣在地上。山顶上有一座敖包,是人们用火山石块垒起来的。大约是当地人祭祀长生天的地方。山北边的陡坡上,有一块巨石突兀而起,恰似一个人,跪在半山腰,对着山顶的敖包,虔诚地叩拜!

绕到山的西北面,有一条小路,迂回曲折,有天然的石头阶梯,可以登上山顶。我沿着这条小路,手脚并用,爬到山顶。一个很大的火山坑出现在眼前,像一口大锅,里边长了几丛哈拉海。我猜这就是当年火山喷发的火山口。山顶上也到处都是火山石碎屑。到处都光秃秃的,没有一棵树。

大自然是如此的钟灵毓秀。站在山顶远望,四面无边无际的草地,都是镜面一样的平坦。南边的草原上,一道碧水远在天边,水汽蒸腾,雾气弥漫,这就是塞外明珠达里湖。水天相接,融为一体,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天。隐隐约约看见南岸的曼陀山,像一幅写意的山水画,为湖水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低头看看脚下的石头,似乎能感到遥远的地质时期,隆隆作响的岩浆喷薄而出,熊熊烈火烧红了天地。巨大的烟柱直冲蓝天,火山灰隐天蔽日,覆盖了草原!冷却下来的岩浆,堆积成了这些大大小小的火山。

据说这砧子山,很久以前是在湖水里的。湖水逐年萎缩,向南面退去,终于退到天边,距离砧子山是越来越远了。山离开了水,少了些灵秀之气;水离开了山,缺了点阳刚之美!

达里湖

砧子山南面几公里,就是有名的达里湖。达里湖又叫答儿海子,是一个半咸水内陆湖,面积两万公顷。湖水不外泄,有几条小河注入湖中。平均水深七八米,湖底有泉眼,水温较低。再加上草原上的风,吹着湖水,加速了蒸发,进一步降低了湖水的温度。碱性的湖水不利于华子鱼鱼卵的孵化,它们才选择到水流较浅的淡水河流里产卵,这就是壮观的生命奇迹:洄游。

华子鱼从来没有把自己来时的路忘记于江湖,它们的记忆里铭刻着自己生命的起点,产卵时还要拼命地回到那里去。

尽管路上充满艰险,随时可能被天敌吃掉。但是他们为了悲壮的生命之旅,还是义无反顾地前行。从清明到端午节前后,鱼群始终沿着牧草返青的河道溯流蜂拥而上,有时竟造成水流不畅。书上记载:“每三、四月间,自达里湖溯河而上之鱼,堵塞河渠,殆无空隙,人马皆不能过,鱼儿泺(泊)之名盖本于此。”

铺满河底的华子鱼,排着密集的队形,等待着机会跃上龙门。它们一顺儿头朝上游,尾向湖里,那顺条顺缕的排列,正显示着万众一心。鱼儿们逆流而上,体力不支,伏在河底小憩,顶着逆流伺机而动。随时都有恢复了体力的鱼突然跃起,摇摆着尾巴奋力前行,噼里啪啦地拍打出一串串水花,然后又停下来,蓄势待发,准备着下一次拼搏!

海鸥是来自南方的远客,也是这里的主人。一只海鸟每天可以捕食三十多条华子鱼,一直到入冬之前它们离去,这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冬季的鱼就是留给人们的佳肴,每年的冬捕,达里湖出产的几百万斤华子鱼、鲫鱼和鲤鱼,成了人们餐桌上最美味的享受。

这里的捕食者除了海鸥,还有苍鹭、鸬鹚等。河道里的鱼群,为各种候鸟提供了饕餮盛宴。这里是中国北方最大的候鸟迁徙通道,也是东北亚最重要的候鸟集散地之一。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它们轮番俯冲到水里,叼起一条条鱼再飞起来,一会儿功夫就吞下去。吃饱了的海鸥,轻盈地飞翔盘旋,或在水边的浅水里奔走。远处的快艇隆隆作响,在水面上划开一道雪白的浪花。还有游客们的人声鼎沸,但是海鸟们我行我素,毫不在意。这些鱼冒着生命危险洄游,生生不息。造物主给它们提供了绝佳的生存空间,也让它们养育了那些飞翔的精灵,更满足了人们的美食欲望。

如果你想品尝这不可多得的华子鱼,那么湖边不远处,饭店和酒店鳞次栉比,门前的招牌上都写着各具特色的全鱼宴。还有湖边摆摊烧烤的,处处笙歌,人头攒动。这里的人们用达里湖的美味佳肴,招待着八方来客!

一边保护,一边利用。在生态保护的同时,也随处可以看到商业化的开发利用。风电、旅游、交通、放牧、养鱼,这片草原正在源源不断地创造着财富。

作为国家生态保护区,这里的每一棵树、一棵草、一条鱼、一只鸟,都在人们精心的呵护之下。惟愿达里湖这颗草原明珠,不染尘埃,水阔天长,众生繁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