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 张今卓
张承志是我喜欢的作家,他在锡盟插队,他写的《北方的河》描绘了北方河流的气质,而西拉沐沦河是深具北方气质的河。
作为一条北方的大河,它不仅仅是经历并造就了富饶,甚至包括贫瘠,危险甚至死亡的威胁,西拉沐沦河就是一条这样的大河,它流经沙地、草原、森林、荒原、村落,在最窄的地方,他被逼得变窄困窘,而在北方最冷的冬天,有时零下40多度,它仍然尽量伸展自己的身躯覆盖着大地,使水流在冰层的底下保持着流动的温暖。
西拉沐沦河像一条展开的哈达,像一面生态的旗帜,以平面的方式屹立在克什克腾大地上。摄影家们近些年通过航拍,才捕捉到了这一气质。
大兴安岭是北方的,蒙古高原是北方的,冰雪中毅然挺立的沙地云杉是北方的,西拉沐沦静静地日夜流淌,他的性格更是北方的。
从一片沙地出发,一路向东,高山峡谷沙地,都没有阻挡住他的意志,一路向东,它是一条勇敢的河流。
西拉沐沦不仅是一条自然之河,还是一条人文之河,是中华文明的母亲河,如果我们要了解东北这片土地,就一定要了解西拉沐沦河。
西拉沐沦河是西辽河的源头之一,有潢水、辽水等称谓。西拉沐沦河全长1250公里,流经内蒙古、吉林、辽宁三个省区,十几个城市,汇入渤海。西拉沐沦河中上游山高谷深,下游平坦开阔,良田万顷,庄稼繁茂。
西拉沐沦河是商先民的摇篮,几千年前就有人类活动,保存了兴隆洼文化、赵宝沟文化、红山文化、小河沿文化等史前人类遗存。
《淮南子·地形训》中,西拉沐沦河被列为“中国六大川之一”。西拉沐沦河的源头,这里的沙丘如垄似链,丘顶浑圆的沙地突然下陷,呈簸箕状三面环山的盆地,盆地中万泉奔涌,如一锅沸腾的水,自“锅底”冒出。涌泉或高喷水柱,或斜喷横溢,向东流去。遇山谷,河道弯曲,水流湍急,悬崖横出,则瀑布飞流,极为壮观。
西拉沐沦河,是牵动着我情感的一条河,上学时无数次坐班车从他的身边走过,到七区打杏核搞副业在它的身边扎过营,追赶过它身边灌木丛中的野兔,吃过它冬天大雪洗过的沙棘,后来这条河走出了克什克腾,给更多的北方土地以滋润,最终融入了渤海。
作家、画家、音乐家、酿酒家,凡有杰作,常常是离不开大河的,这不是风水,因为画家离不开色彩,作家离不开灵感,音乐家离不开节奏,酿酒家离不开地气,空气中有好的微生物,才能酿出好酒。火让人拥有想象力,而水那种飘浮与流动的梦幻感觉更是艺术创作最需要的。
我们说,西拉沐伦河是一条浩荡的北方大河,不是说它水面有多宽,是指它的品性而说的。
我们说,西拉沐伦河是一条深沉的文明大河,不是说它水量有多大,是指它的人文地位而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