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憨
老憨是队里有名的本分人,不喝酒不串门不打牌,就一个爱好——植树。
大地复苏,草木萌发,老憨就开始忙碌起来,一边春耕播种,一边植树造林。山上的三坡两沟栽上松杨还不算,自家的房前屋后和小园里也是杨柳成荫、果树成行,犹如世外桃源。闲时老憨叼着旱烟袋,在树底下乘凉,偶尔哼上几句没调的小曲。
可不知咋的,有人告了他的状,说他占集体的便宜,想攒个“绿色银行”。队里就把他荒坡秃岭的树充了公。见此情景,心眼窄小的婆娘心痛地骂老憨造林护林得罪了人,才挨了收拾。老憨成了耗子钻风匣里,里外受气的人。
老憨心里想,充公还有绿色在,渐渐就把这件事放下。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依然是这栽棵柳那栽棵杨,村头村尾绿了起来,他也不把这当成自己的财产,反而没有了负担。
老憨年过四旬时,好运儿找上门儿。国有林场到老憨所在的生产队雇佣临时工。生产队长说:“就让老憨去吧,他爱和树木打咧咧!”老憨接到队长的通知,喜得半宿没合眼。第二天鸡未报晓,星星眨着眼,老憨扛起铺盖卷就到林场报到。
老憨到林场后如鱼得水。分配他育苗,他吃住在苗圃,施肥、浇水、除草……样样毫不马虎,精心地如同照顾婴儿。不会的事情就请教技术员。就这样,仿佛树苗也理解他的心意,不辜负他的期待,长势又绿又壮,树苗栽到山上,就变成了一坡坡地绿装。
大字不识一口袋的老憨出名了,成了土专家,被林场破格录用为技术员,年年评为劳模,当选人大代表……儿女们也跟着他,走上了绿色发展之路。
老憨护林
老憨对树有感情,被村里选为护林员,老憨婆娘说,钱不多挣,又得罪人,别干了。老憨一气搬到小屋去睡,不搭理老伴了。他觉得护林这个活很重要,山青水秀老百姓受益。老憨婆娘拧不过他,只好让他干了。
别小看护林这个活,虽有人不愿意干,有人想干还干不上呢!老憨走到哪,都有人主动给他打招呼。老憨心里明白着呢。
村东头的村长小舅子一天杀羊还特意招呼老憨来家吃羊肉,老憨推托,但村长小舅子死拉硬拽把他拖到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劲上来了,老憨也喝红了脸,脖子都成了“红围脖”。
村长媳妇这时端着酒杯说:“姐夫,我敬你两杯酒,我家里养得那百十多只羊以后还得靠你高抬贵手,照顾照顾呗?”老憨听了心里一惊,装做喝多趴到桌上装做睡着了。村长媳妇看老憨这个状态,又转移了话题,“姐夫你不给我面子也行,咋也得给村长面子吧,可是他提携你当护林员的?”老憨鼾声大作,好像真喝多了。气得村长媳妇直翻白眼。
把老憨送回家里,老憨顿时醒悟,原来这两口子设的是“鸿门宴”。
一天夜里,老憨按图索骥,守株待兔,村长小舅子家的羊悉数被擒。
年终,生态管护村里得了满分,老憨得了个大奖状,村里因护林不合格被扣的退耕还林款又补发了。大伙说:“老憨这护林员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