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玲将洗好的各色水果摆上,将瓜子、糖、干果等全装到盘里,又拿出随身带来的上好茶叶沏上,摸摸兜里,给侄子外甥的压岁钱也已装好,想想都安排妥当,才坐下来喘口气。
今天是大年初三,年前就订好了饭店,请娘家这15口人吃顿团圆饭,因兄弟姐妹都是在父母家或婆家过的年,自己一家也因陪着在乡下的公婆过年还没能和自己的爹妈吃顿饭,就定在今天中午和娘家一家人大团聚了。想到即将来临的见面,秀玲心里愈发高兴起来。
等了一会儿,快11点了吧,家人们还是没到,秀玲忍不住随手拿起手机玩儿了起来。从大年三十开始,这几天打开手机首先看到的就是武汉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的消息,各种信息、各类报道铺天盖地,让秀玲及身边的亲友们都知道了这个疫情的存在。“幸亏咱们生在这个偏远小城,跟疫情离得远,武汉人这会儿怕是水深火热吧”,每想到这,秀玲为武汉揪心的同时也暗自庆幸。正这样想着,手机突然想了,是在疾控中心上班的二弟打来的:“姐,今天的聚会我去不了了,单位紧急通知上班防疫情呢,你们吃着吧”,没容姐姐说话,电话已挂断了,“防啥疫情呀,还能到这了”,秀玲嘀咕着,觉得有些遗憾。不一会儿,手机铃又想起,看看是做生意的大妹打来的,秀玲脱口说:“一家人快过来吧,等半天啦”,却听电话那头大妹吞吞吐吐的声音:“姐,要不今天的聚餐取消了吧,我听说武汉那个疫情很厉害呢,宾馆饭店都不让营业了呐,专家不是号召都在家呆着不让出门吗”,“没事的”,秀玲急了,都不来定好的一大桌饭菜可怎么办,“今天就再聚一回,明天起咱们再在家呆着吧”,“那好吧”,大妹无奈的挂了电话。
接了两通电话,秀玲的心突然不安起来,她走出包间,想问问服务员菜准备的怎样了?从包间里出来却没看到一个人,吆喝了两声也还是没见到服务员的身影,往日可总是有服务人员在包间外候着的。吆喝声倒把隔壁包房的一个客人吸引了出来:“说是去开会了,一会儿就来”,那人说着,又返了回去,“一个服务员开什么会呢”,秀玲嘟囔着。正在这时,她看见房间打开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县人民政府的公告:“全县人民,由于疫情……,自今日起所有宾馆饭店停止营业……,号召广大市民不串门、不聚餐……”,正听着,一个服务人员慌张的跑进来,脸上多了一副口罩,“对不起啊,王姐,我们饭店今天不营业了,请您通知您的客人们不要来了”,“啊”?秀玲失声道,“那我定的饭菜呢”?
还没等服务员应答,走廊里已聚集了很多今天定餐的顾客,大家窃窃私语,神情激愤,这时大堂经理过来解释:“对不起各位,不是我们不营业,是县卫健委不让我们营业了,说是疫情严重,不能扎堆聚餐……”,“那我们交的定金呢,给不给退”?人群里有人问。“这个,还没说……”,人群越发嘈杂,有人嚷起来:“疫情,疫情,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小题大作”,有个别温和的客人说“那总得让我们今天聚完了,明天再关店不行吗,人都通知了”……
场面一片混乱,秀玲觉得自己的脑子也不清晰了。突然,她看到又一群人从楼梯上匆匆跑下,大叫着“大家快跑啊,疫情来了,疫情来了……”,原本堵在走廊里的人立刻跟着蜂拥跑起来……,秀玲也夹在慌乱的队伍里,不时感觉到有人被踩在了脚下,尖叫声此起彼伏,她惊慌的抬起来,看到了一张张惊恐的脸渐渐逼近,眼睛瞪得老大……
“呀——”一个哆嗦,秀玲从被汗水濡湿的被窝里醒来,原来,一切,竟是南柯一梦……。她镇定片刻,从被里爬起来,看看墙上的钟表,大年初三,八点半了,她想起今天约了娘家人在遂缘春宾馆聚餐的,得准备着了。她又蓦然想起刚刚做的那个梦,迟疑起来。
正在这时,电话响了,她忐忑地接起来,里面传来一个甜甜的女声:“喂,王姐吗,因疫情严重,我们宾馆不再营业了,您年前定好的餐只好取消了,您的定金我们会如数退回,请您告诉亲友一声……”,不知为啥,秀玲的心里竟一阵轻松,她又想起了梦里的可怕情形。
她先给爸妈打电话说明了情况,告诉二老安心在家静养,接着又给二弟打电话,二弟说,“姐,我正想告诉你,疫情很严重,县里下达了一号令,全城宾馆饭店都关停了,我们今天也都上岗部署防控了,你告诉咱家人一声就好好在家呆着吧”,“好”,秀玲简单回应了下,电话匆匆挂断。
“对,疫情来了,听国家的,不出去了,就安心在家啦”,她自言自语着,拿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