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峰的文学天地里,活跃着一位年轻的网络文学女作家,名字叫李学萍。她是克什克腾旗的一名公务员,著有《契丹驸马》《绝天一算》《剑挽风杨》《死囚的最后七天》《破晓》等多部长篇小说,文学成就让赤峰文坛为之一振。
初见李学萍是在林西召开的全市重点作家培训班上。隐约记得她与众不同地穿了一件淡绿色的旗袍,那中国传统的花纹让人感到她是一个内向文静的淑女。如果她生在古代,就是给公子哥“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红袖”;如果她生在现代,就是戴望舒《雨巷》中油纸伞下结着愁怨的姑娘。
可是,她什么也不是。近日到克旗采访疫情之后的旅游业,在饭桌上见到了她。她不仅穿着随意、姗姗来迟,手里还拎着一包苦菜,活脱一个刚从山上下来的柴火妞。这让我想起了《诗经》中的句子:“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我努力摆脱惯性思维的束缚,终于明白,这才是真实的李学萍,身在山野,心有江湖,笔有侠骨。
在谈到她的创作历程时,李学萍依旧随意地笑笑说:“我的历程就是喜欢写,写的时候就好像进入了小说的世界,可以叱咤风云,可以温婉贤淑,可以指点江山,可以横刀纵马,比打游戏过瘾。”
没有什么高深的理论和彻骨的感悟,只有平淡的坚持与梦想,说白了也莫过于一句“我喜欢嘛”,却透着文学之路的真谛。
李学萍的儿时和中国绝大多数小女孩一样,生活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画报、连环画等儿童读物都是奢侈品,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听评书。一台破旧的收音机把她幼稚的心灵带到一个奇幻的世界,种下了一颗写作的种子,发芽、开花、结果。
也许因为儿时的欲望没能得到满足,等到有书可看时,她就像着了魔一样成了“书蠹虫”。到了初中,她的“书痴”更是变得一发而不可收。她的书包里可以找不到课本和练习册,但一定能找到“闲”书,尤其是武侠类和神话类的小说。在一张试卷定前程的年代,武侠小说、电视神剧就像现在电脑游戏一样,被视为“荼毒”青少年的罪魁祸首。老师头疼、家长痛恨,李学萍俨然成了“问题少女”。
李学萍不光读这些书,还要小试牛刀地去写书。初二的时候,她从妈妈那里偷到一部武侠小说《武凤朝阳刀》。看着看着,深陷其中的她才发现这本书没偷全,后面几部找不着了。这让她百爪挠心,疯了一样想知道后来的情节。实在找不到了,她突发奇想,决定自己给它续上后面的故事,以慰“相思”之苦。这种“鬼鬼祟祟”的行为能过目光如炬的父母老师这一关吗?尽管她把一张张八开纸对折,订成书的样子,画上了“续集”的封皮,还是在她写了将近两千字时,被发现了。李学萍的“写书大业”瞬间成了学校新闻,轰动到绝不止校内。在“武侠小说是毁孩子的万恶之源”为主导的思潮下,她成了一个反面典型。被家长和老师轮番“批斗”之后,她也觉得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羞愧之下撕掉了自己的“大作”,虔诚立誓:此后“洗心革面”,认真学习,再不看武侠小说,再不写书。
“那是我觉得最黑暗的一段时间,谁多看我一眼,我都觉得他们是在嘲笑我,或是嘲笑我的父母。不过还好,我是属于没心没肺、打不死的小强,没过些天又活蹦乱跳了。”李学萍说这些时嘴角带笑、眼圈微红,看样子那件事对她的触动很大。
其实同为文学创作者,我深深地理解这种感觉,写作遇到的困难,也许不是码字有多苦、生活有多难,而是社会的不解、轻视和打压。
发过的誓言的李学萍许多年以后又燃起了写作之火。也许是因为压抑得太久,爆发起来的“能量”就会超常。十五年前,网络文学方兴未艾,除了几个平台,余下的都是贴吧和论坛。那是一方没有太多束缚的自由天地,也是李学萍驰骋的空间。她没心没肺没日没夜地写着,后面就跟了一些没头没脑没轻没重的“粉丝”在读。他们一边读、一边催、一边评论。她在连载《绝天一算》时,她和“粉丝”从神话聊到改革,又聊到人类发展史,别提多热闹了。她写《破晓》时,自己边写边哭,读者边看边哭,完结的那晚,作者和读者一夜没睡,帖子一直刷到天亮。
“这种创作方式并不完美,可是我的读者让我重新找回了自信,让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李学萍说起小说,眼睛里会有亮光,是那种很单纯很执着的光,这是对文学的一种酷爱和崇拜。
近些年,李学萍创作了二百多万字,已有作品签约或被改编,可她仍在文学的天地笔耕不辍,《契丹驸马》把她的创作推向了一个新阶段。目前,李学萍连长带短地写了二十几部小说,也算高产作家了。
小说创作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或者说已经影响了她的喜怒哀乐。李学萍告诉我,我创作一个角色便替他(她)活一遍,无论大小,我都认真去体会他们的人生。比如,我即将要出版的谍战情感小说《破晓》,写到王老师牺牲时,我觉得自己要随他而去一样。
我半开玩笑地说,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活在自己编织的故事里,会伤了自己的。李学萍笑嘻嘻地回答,不会,我是双鱼座,没心没肺,回到现实,我该吃就吃、该玩就玩,文学让我变得更豁达。
这么没心的人能写长篇?随着采访的深入我才发现,这个常常带着傻乎乎笑声的女作家,对她的本职工作却异常认真,她常常义无反顾地下到矿井里,认真了解矿山的工作和矿工的情况,用真诚体味着千百个普通人的生活。
这就是李学萍,一个在文学的苦旅中孜孜以求的女汉子,笔下写尽千百人生、世态风情,却在心中留一份单纯与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