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思鸟
暮春,阳光明媚,粮站门前几棵高大的杨树有了些绿意,几只漂亮的小鸟在上面唱着情歌。这是鸟儿们谈情说爱的季节。
这优美、悦耳的歌声并没有让吴主任觉得是享受,相反,却让他有些烦躁,他在办公室里转了几个来回,顺手抄起办公桌上的弹弓走了出去。
装弹、拉弓、瞄准,弹丸飞出,一黄鸟从树上翻滚着掉下来,张了几下嘴死去。他把死鸟捡起来看了看,随手扔在了花坛的砖墙上,心里竟有了些许猎取成功的快意。
众鸟受到惊吓,鸣叫着飞走,但有一鸟绕飞一圈后又落回树上,叫声似哀鸣。他又打了一弹,弹丸打在了鸟边的树枝上,可鸟却一动没动,他的心猛的一惊,好像明白了什么,愣了一会儿神,拿着弹弓回到屋里。
吴主任近两年心烦,并不是工作不顺,而是家庭。妻子植物生存状态八年了,八年来他饱受了精神和肉体的折磨。
妻子是脑出血后遗症,最初抢救时,医生说:“她是脑实质出血,抢救过来也是植物人……”“植物人也要抢救!”他流着泪求医生。
最初几年,他和岳母尽心尽力照顾妻子,明知道妻子的病好不了,可心里仍存有一丝幻想和希望。但慢慢的就没了热情,泄了气的他就觉得自已很委屈,很倒霉!后来,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就很心烦,他把吃的用的给岳母弄回去,找个理由几天都不回去了……
这鸟天天在树上哀鸣着,零乱的羽毛炸的像个刺猬,趁没人时还飞到同伴的尸体旁,用嘴疏理着同伴的羽毛……他再也没有勇气拿起弹弓,心里突然生出了悔意……
第三天,这鸟叫不动了,在树枝上东摇西晃的,终于撑不住掉了下来,睁着眼死去。
他目睹了一切,心如刀绞。
他把小鸟捡起来和另一放在一起,用手轻轻的捋顺了它们的羽毛,挖个坑一起埋掉。然后,步履沉重的朝家里走去……
套路
古树铭是牙医,祖传五代的手艺,在当地很有名气。改革开放后,古树铭重操旧业,在城乡结合部开了一家牙医诊所,叫树铭卫生所,生意很是不错。
在物欲横流的当今,古树铭的医德虽没完全丧失,但他的心思大都用在挣钱上了。这不,他受儿子的启发,又有了赚钱的妙招。那日,儿子给他要八百元的补课费,他有些疑问:“你学习不是很好吗?”
“老师上课时不讲重点,只有补课时才讲!”儿子的回答,他深有感悟。
第二天,他诊所的墙壁上贴了一张价格表,是麻药的标价,小计量:15元,中计量:30元,大计量:60元。一年下来,患者各有需求,却也没什么反响。
一日,古树铭的老爸古有德去诊所转悠,正好一患者去治牙,古树铭对麻药的价格及功效解释了一番,最后问那患者:“三种麻药你用哪种?”患者看看价格表,思考了半天说:“用15元的吧。”
古树铭给患者用上麻药,用撑子把患者的嘴撑开后开始治疗。不到半分钟,患者急忙摆手,古树铭取出撑子,问患者:“怎么了?”
那患者吐着带血的口水流着眼泪说:“疼死我了,快换30元的麻药!”
古树铭又重复了同刚才一样的程序,患者用同样的姿势叫停,最后,用上60元的麻药,患者才安定下来接受治疗。
古有德看了全过程,一句话没说,一甩袖子回家了。
晚上,古有德把儿子叫到跟前:"你玩的什么套路?为啥让人家掏三次钱遭两回罪?你咋能赚这缺德钱?"
古树铭笑着对古有德说:“现在都这样,这叫君子求财,取之有道。”
老爷子听后大怒:“你放屁!你这叫坑人的道!明天赶快把那骗人的东西扯了,要不我把店给你砸了......”
古树铭吓的大气没敢吭一声。
第二天,诊所里不见了那张价格表。
赵先生
赵先生叫赵厚仁,是大队的医生。
过去,人们把教书的叫先生,而我们那地方特别,称医生为先生。
那时的村叫大队,我们大队由七个自然村组成,大队部和赵先生都在我们村,居中。
那年代讲究送医下乡,赵先生每隔几日,就要走村串户一趟。他的交通工具是头叫驴,驴身上有个帆布搭子,两边各装有一个医药箱,一个装些简单的仪器,另一个装些止痛片、感冒片、霍香正气水之类的常用药,他再骑在搭子上。
那驴也邪性,每到村头,都要叫两声,村民就知道,赵先生来了。无论到哪个村,都会有人招待,人有酒肉,驴有草料。
可这赵先生医术究竟如何,我至今也没弄明白。
有一次二娘生病请他诊治,他问,你哪不舒服?二娘说,我见了油水就恶心,还吃不下东西,不行吃点舒肝和胃丸吧?上次吃就管用。
赵先生瞪了二娘一眼:你是先生?二娘不敢吭声了,赵先生号了一会儿脉,然后说,光吃舒肝和胃丸也不行,还得配点肝胃气痛片……
那年,父亲手上患了一种皮肤病,起皮,痒得难受,请他医治,他竟让父亲吃乌鸡白凤丸!母亲过后逗父亲,你月经不调呀!父亲还是听了赵先生的话,没成想治好了。
一天晚上,三姨父得病,头疼得厉害,症状像脑出血,可赵先生诊断是脑血栓,就给三姨父用了大剂量的脑路通,三姨父半夜就咽了气。
赵先生拍着腿叹着气说,堵得太厉害了,这么通也没通开呀……
那年代,病死的人都该死,先生是没错的。
赵先生去世快四十年了,那时候去世的老人我们差不多都不记得了,但提起赵先生,村上妇孺皆知。
单大夫
在我们老家,多数人称医生为先生,而把兽医却称为大夫,这明摆着是糟蹋了大夫这称呼,可没法,大家都习惯这么叫。
单云祥就是我们大队的“大夫”。
他的这门手艺是祖传的,有时比先生还吃香。
我们大队共有七个生产队,近千户人家,谁家不养猪羊,哪个生产队不养牛马?光这劁猪骟马的活就够单大夫忙一阵的了。
家家户户都用得着他,他的社会地位自然被抬了起来。
单大夫四十多岁,穿着一身深蓝色中山装,小分头,踦一辆白山牌自行车,后架挂着乡邮员用的绿搭子。一进村,随着车铃响起,他就吆喝起来:劁猪了……
单大夫的劁猪技术十分了得,一把锋利的劁猪刀也使用的非常娴熟:劁公猪,只要主人把猪仔按住,单大夫不慌不忙凑上去,弯腰时就已出刀,猪后腚凸出的两个部位就被划出两道口子,深浅适宜,左手上去一挤,右手再用上一刀,两个粉红色的睾丸就抓在手里,然后挥手扔出,刚落地,就被等在那里的家狗一口吞下,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干净利落。劁母猪的工序要复杂些,但也不超五分钟。
好多年了,这手艺从没出过差错……
可惜这绝技没能传给后人,原因是,他和村里的一个风骚娘们偷情,被人家男人抓了个正着,那男人是个暴脾气,一气之下,把他裤裆里的那两个东西一刀割了下来,事后,这单大夫虽然保住了性命,却害得两家妻离子散。
单大夫就这样结束了他的大夫生涯,劁猪骟马十多年的他,最后也被骟了。
村民们也觉得可惜,但可惜的不是他的遭遇,而是他的手艺。
招聘
受太阳黑子的影响,月球的温度急剧升高,广寒宫不“寒”了,温度上升到200度以上,热死了不少有着半仙之体的宫女和兔子。
这场灾难过去后,宫里冷清了很多。眼看要到中秋节了,想起往年的繁华,嫦娥难过的直流泪。宫里出现这种情况,全是缺人手造成的!宫委会成员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想出任何解决的办法,最后还是宫委会主任兼兔子会会长吴刚憋出了个主意:去人间招聘吧!
于是,招聘公告传到人间:
公告:“广寒宫向人间招聘男女仙职员工若干。女,职业一一侍女;男,职业一一兔子;待遇丰厚,仙桃仙果可劲儿造,若干年后转成正仙……报名地址:航天城月亮部一号楼一号大厅……”
消息一传开,女同志报名踊跃,男的一个没有……完不成招聘任务,负责人间这项工作的头头一筹莫展,倒是身边的女秘书想到了一奇招:领导,咱去监狱试试?
果然,奇招收到奇效,男士报名者大增,甚至超过了女士,特别是那些服刑的贪官们,更是积极、踊跃……
招聘工作圆满完成。
在起程去月球报到的前一天,广寒宫的记者采访了部分应聘录用人员,答案出人意料。
记者问一女士。你为什么愿意去广寒宫当侍女?那多寂寞呀?
答:一、圆了我的航天梦。二、当待女不是我的梦想,但以后可以成仙呀!请问记者,有哪个女土不想成为仙女?!
记者又问一贪官,你为什么非要到月亮上当兔子?
答:法网恢恢,在地球上是无处可逃了!我现在是想明白了,宁可去月球上当兔子,也不在地球上当贪官了!再说,遇上危险,还是兔子跑的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