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在大青山岩臼群东面的一个山谷里,那里三面环山,地势北高南低,且山高陡峭险峻。奇怪的崖石,栉次鳞比、错落有致,峭壁上生长着许多高大的苍松怪柏。天桥沟“瀑布”“滴水湖”和“两半石”等自然景观相映成趣,远望近看犹如一幅水墨山水画。
三十几户人家住在悬崖峭壁下的黄土坡上,营子南的漫甸上有祖辈们为了生存而开垦的大片耕地。北面距营子二里多地的沟脑,有一口石头砌垒,长约四米、宽二米多、深三米的水泉井,是故乡的饮水井。这口井历史长,老辈人也不清楚挖于何时。井水甘甜,青澈透底,大旱年份井水也不干枯,每逢雨季,水还会从井口溢出。
水泉井上有两条左右相连的沟壑,左侧叫“梨树沟”,右侧叫“天桥沟”。这两条沟面积虽相差无几,而天桥沟因为有“瀑布”“滴水湖”“两半石”等景观,比梨树沟的名气就大了许多。
“梨树沟”因生长山梨树而得名。梨树周围生长着山杏树和几株核桃树。春暖花开时,一夜间泛白的梨花散发出扑鼻的馨香,吸引了蝴蝶和蜜蜂竞相起舞,山杏树相携成趣也绽放出白粉花,此时的梨树沟就像下了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雪,粉里透白。梨花杏花落后,小铃铛般的山梨和左拥右抱的山杏挂缀满枝头,清风徐来,青涩的味道飘满山谷。
七月核桃八月梨。进入农历八月,酸甜的山梨已经成熟,个个泛着金光,透着香气。此时,淘气的小松鼠也来凑热闹,在枝头跳上跳下,忙忙碌碌地储备过冬食粮。此时,人们开始打山梨。几场霜冻过后,梨树叶已是“霜叶红于二月花”了。
梨树沟西侧相邻的天桥沟,山巅上两座褚红色的岩石峭壁,呈“V”字型长出,远望像两扇交错的门,故称“天桥沟门”。沟脑的水从沟门流出,形成两丈高的瀑布,瀑布的冲击,又形成一个深约两米、宽约十多米的深潭,当地人誉为“滴水湖”,夏天,青蛙、小蝌蚪、小虾水生小动物在这里尽情玩耍。天旱时,天桥沟门的水流变得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在石壁间流淌。一场雨后,天桥沟门的水流迅瞬间大了起来,形成壮观的瀑布,“哗哗”的瀑布声,打破了山里的宁静。
数伏时节,天气炎热,营子里的十几个孩子聚集起来,跑到滴水湖洗澡、捉蝌蚪、扎猛子,打水架……玩累了,就光着身子躺在光滑烫人的石板上晒太阳,眼见着太阳就要落山了,才穿上衣服,一溜烟儿跑回家。冬天,天桥沟门的瀑布也被严寒冻成了冰,和滴水湖结成的冰上下连在一起,形成又宽又陡的冰瀑,经阳光照射,银光闪闪,光怪陆离。
天桥沟门下百十米处有个“两半石”。据父辈们讲,解放以前:“两半石”原是一块两间房子大的花岗岩,一次下暴雨,这块巨石突然遭雷击被劈为两半。奇怪的是,里面竟露出一块黑水晶“宝石”。高尺余,细观有胳膊有腿,活脱脱人的模样。遗憾的是,这块“宝石人”被雷劈为两半,乡亲们就传,“宝石人”要成精,让雷神爷给劈了。后来,淘气的孩子们去两半石玩耍,就用木杆把两半儿的宝石人,从宝石窝里够出来砸碎了。如今被雷劈开后的两块大石头和石头上的石窝儿仍在,给后人留下了无限遐想……
滴水湖的东坡上有一条通往天桥沟脑的羊肠小道,不但陡峭而且拌有搓脚石,行走在上面,稍不留意就会被滑倒摔伤。站到天桥沟口向天桥沟脑瞭望,只见方圆一平方公里黑土地上,地势开阔,坡高连天,植被茂密,林木森森,流水潺潺,真可谓山多高水多高。
信步走进天桥沟脑,阳坡岩石裸露的黑土地上长有稀疏的杏树、柞树,和茂密的蒿草,是块天然的放牧场。阴坡上郁郁葱葱的白桦、黑桦、柞树、五角枫、榛柴等多种乔灌树木生活在一起,像和睦的大家庭,涵养着水源,滋润着大地。树下还生长着黄芩、赤勺、远志等几十种中药材。马鹿、青羊、狍子、獾子等野生动物也在这里栖息繁衍。沟底里的山丁子、稠李子和山里红等树木,喝着纯净的山泉水,孕育着丰硕的果实,使这里成为人们采摘游玩的好去处。
夜幕降临,月亮悄悄地从东边的山尖上爬上天空,月光下悬崖峭壁上的象形石千姿百态,如雄狮,如大饼,如古猿......还有一只占据山巅守望山谷的小老鼠。
离开家乡几十年了,与大青山一脉相延的梨树沟、天桥沟风韵依然。山水不老,四季更新,迷人的风光吸引着人们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