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版：3
我们深度学习了吗
——从张华教授的讲座反观《氓》的课堂教学
■经棚一中 丁建华
张华教授在去年学习共同体峰会上有个视频发言——《深度学习一定是理解性的学习》。我反复研读这篇讲稿，并以此反观《氓》的教学设计及实际学习效果，有些许体悟。
一、不能用的知识是惰性知识，学这种知识的过程是浅层学习。
《氓》是人教版高中语文必修第二单元的一篇课文。
预习时，我问学生对《诗经》了解多少，“风雅颂，赋比兴。”学生齐声回答。我惊讶于他们说出如此没头没脑的答案，而且还是如此惊人的默契。
“那么《风》是什么？”我问。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包括刚才喊得最起劲的男生。
看来“风雅颂，赋比兴”就是张华教授所谓的惰性知识，“既不能促进理解，又不能互联应用。”“风”这个词是被老师强行灌输的，他们只知道与《诗经》有关，至于所包含的丰富内容，大概老师认为不在考试之列，也就不在学习之列了。
想起女儿小学一年级时，对我说书上李白的插图画得不像。我笑了，问她，“你又没见过李白，凭什么说他不像？”她说这个李白太安静了，像个读书人，他那么能吹牛，说飞流直下三千尺，说危楼高百尺，说白发三千丈。他那么邪乎，怎么能长得这么安静？我告诉她“邪乎”和“吹牛”还叫夸张。一年级小学生对浪漫主义的认识是由感性到理性的，尽管没有经过课堂训练，却是有深度的学习。而面前这些经过课堂训练的高中生们，头脑中的“风”却是僵化的，是浅层的，是没有用的惰性知识。
二、设置真实的情境，让学习真正发生。
张华教授说，“深度学习一定是理解性学习，它一定摆脱了事实本位的教育价值观和知识观，走向了理解本位的知识观”。
学习《氓》时，我设置了这样一个情境：淇水在文中出现了三次，假设你是生活在淇水旁边的一个人，见过这个女子渡过淇水的场景，你可以用文字为我们描述这个画面吗？（提示：注意环境、情节、人物神态动作、内心活动等。）
学生将自己代入情境，关注细节，他们的描述中提到女子的步履由轻盈到沉重，容颜由清丽到憔悴，头发由柔顺到干枯，表情由羞赧到决绝等等。其中，小林同学这样描述女子第一次渡过淇水的场景：
已是午时，骄阳之下，淇水岸旁过来一对年轻男女。女子娇羞地笑着，看着即将离开的男子，眼里流露出浓浓的不舍。清风拂过，吹乱了女子的发丝，她抬起了右手，将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她定定地看着男子，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这时一个老翁划着船近岸了，靠岸了，吆喝着男子，一声又一声。男子终于上了船，对着女子大喊，等我回来娶你！
我注意到老翁这一人物设置，问小林同学有没有读过《雨霖铃》，他说没有，其他同学也没读过。我简单介绍了“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夸小林同学所设情境与著名词人不谋而合。
“老师，我想问柳永和恋人分别后多久才可以见面？”小韩同学问。
我说柳永当时离开京城，前路未卜，不知归期。
韩同学说这就对了，所以我们这个情境不该是林同学所说的样子。男子与女子约定秋以为期，这个离别是满怀期待的，即使有不舍也不会“无语凝噎”。
针对这个问题，又有许多同学加入了讨论，尽管最后还是有分歧，但他们已经能够依托文本还原场景，言之成理了。
我说这就是风，是民歌，记录淳朴人情。《诗经》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瑰宝，让我们这些后人有幸得见2000多年前的生活。
三、应改变自上而下的应试教育的教学观。
张华教授认为，“老师通过系统讲授传递见解经验的授课”导致了“自上而下的应试教育的教学观”，我发现这种观念不仅老师有，有些从传统课堂中走出的学生也有。
在理顺了《氓》中女子的情感变化后，我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当代著名学者鲍鹏山说：“在《诗经》中最完美的女性，我以为便是那位卫国女子。”你是否赞同这种说法？请结合全诗说说理由。
为方便比较，我给同学们印发了《诗经》中的另一篇《国风·郑风·遵大路》遵大路兮⑴，掺(shǎn)执子之袪(qū)兮⑵！无我恶(wù)兮⑶，不寁(zǎn)故也⑷！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chóu)兮⑸，不寁好也⑹！
【注释】⑴遵：循着，沿着，顺着。⑵掺(shǎn)：拉，拽。执：拿，持。掺执：拉住。袪(qū)：袖口。⑶恶(wù)：嫌恶。无我恶(wù)：不要嫌恶我。⑷寁(zǎn，又读jié)：速，快。故：故人。⑸魗(chóu，又读chǒu)：通“丑”，丑陋，不好看，让人厌恶或瞧不起。⑹好：旧好。
与苦苦纠缠不休的郑女相比，我们很容易得出了结论，卫女是古代女性中最早的觉醒者，“亦已焉哉”可看作古代女性最早的精神出走，给世界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探讨至此，我请同学们关注一下本文的叙述视角，请他们思考，如果这个故事由氓来讲述，会不会是另外一种样子。同学们提出了种种合理的假设，我引用蒋勋先生的观点，说如果一开始就认定这首诗是一首弃妇诗，就意味着它已经没有其他答案，就把这首诗读窄了。我们不能因为女子现在的伤心难过来否定她曾经的喜悦和幸福，两个人都必须为最初的“载笑载言”不能持续而承担责任，这绝不是某个人单方面的错。
同学们公开发表的时候，我把关键词记下来，写了整整一黑板，试图通过这篇文章让学生明白，不仅是爱情婚姻，在任何一种关系里，我们都可以自我反思，换位思考，那样我们和同学、父母、老师的关系才会更融洽。看着同学们或低头记录或托腮沉思的样子，我很高兴，以为我的这节课很成功。
这时一个学生站起来了，说：“老师您的问题是《诗经》中最完美的女性，我以为便是那位卫国女子。你是否赞同这种说法？请结合全诗说说理由。那我们联系这么多现实生活，有什么用？考试会考吗？”
我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找到了原因，估计这个孩子在同学的探讨转向这个故事给我们的启示时就走了神，沉浸在这个问题会不会考的思索中，没有加入后面的研讨，是我的疏忽，没有关注到。
这个学生是我接班后认识的第一个学生，第一节课，我让大家说说对语文的认识，他说“语文是困难，因为它拉我的分儿”。
这节课下课，我找他谈话，谈我对语文的理解，我说我们通过探讨锻炼的是思维能力，学习语文不仅仅是为了考试，知识性的东西百度一下就可以找到，而思维品质的提升却是一个需要锻炼的长期的过程。当你具备了一定的解决问题的能力，语文就不会再拉你的分儿了。
我希望我可以带着这个孩子，以及所有和他有一样困惑的孩子快乐地学习语文，让孩子获得一些试卷以外的东西，让他的学习成为解决问题的过程。
我想我可以在专家的引领下带孩子们逐步走向深度学习，让课堂成为它该有的样子。
一棵大树的自述
■万合永小学 王伟懿
我是一棵大树，本来很开心，很快乐。眼前流水淙淙，头上白云悠悠，枝头小鸟啁啾，空气清新甜美。
有那么多伙伴陪着我。春天，风妹妹给我梳头，伴我做健身操，我们快乐极了。你听，那哗啦啦的声音就是我们在欢笑。夏天里，我枝繁叶茂，人们在我身边乘凉、下棋，孩子们绕着我奔跑玩耍，我的心里美滋滋的。不觉在微风中手舞足蹈，那抖动的枝条，就是我优美的舞姿。秋天，孩子们在我身边捡起树叶，他们说可以做成书签，还可以做成美丽的画。
可是现在，我再也开心不起来了，因为我的朋友都不见了。
一场洪水，把我的大树朋友都带走了！人们都到别处避难去了。只有老彼得留下来，他老得走不动了，愿意继续留在这里，和我守望相助。他来到我的身边乘凉，有时抽一袋旱烟儿，看看天上的白云，回忆着过去的日子。
后来，我也渐渐老了，彼得把我砍下来，做成了一把椅子，他坐在椅子上休息，看看自己做的椅子，感觉手艺真是不错。再后来，他把我捐给了山区的孩子。“哇塞，好漂亮的椅子！”一个孩子看着我叫道。他很喜欢我，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自己的椅子比别人的漂亮，总是向别人炫耀。但是我想：“只要主人喜欢就好，我自己可要谦虚才行。”他每天把我擦得干干净净，一点尘土也没有。
好景不长，有一天，主人去上体育课。我趁着这个时候往窗外一看，山上光秃秃的，一棵大树也没有了。只听到锯子的声音和推土机的声音，嗡嗡作响。我伤心极了，想出去阻止他们，可是我一步也走不了。我生气了，眼看着一个个同伴轰然倒下，我只能在心里大喊：“住手吧，你们害死了我那么多朋友，犯下了那么多的罪行，还不够吗？不要太贪婪吧！”
我虽然不能阻止你们，但我想告诉你们，别等到遭受惩罚的时候，悔之晚矣！
诗丛词林觅知音
■经棚一中 赵雪妍
一声长鸣划破青蓝色的天宇，赤红的雀儿掠过明镜般的湖面，古老的歌谣逾越千里，连着脉搏跳动，逐渐与血肉融合……这些触手可及的场景，曾不止一次出现在我们的脑海中，让我们为之联想。它们的名字叫诗词。
从牙牙学语到风华正茂，我们的每一丝成长都浸透着诗的精华。在诗词中，我们曾看到李白白衣纵马出长安，看到苏东坡寒衣漂泊入海南，看到辛弃疾执剑戎马战沙场，看到柳永悲悲切切伤离别……那些我们曾渴望曾幻想的，或悲壮激烈或豪情满怀或哀婉动人的场景，均在诗词中氤氲。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是苏轼梦醒时分痛悼亡妻的哀叹。爱妻辞世已十年有余，一朝梦中相会，没有卿卿我我的亲昵，只有相顾无言的凄凉。彼此都知道梦醒后依旧生死相隔，断肠之痛无言诉说，这一刻，他不像那个“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豪士，而是我们身边一个平凡的丈夫，一个疼痛的丈夫，一个因思念妻子夜不能寐的丈夫，敲碎千古词人完美的外壳，是诗词让我们贴近了他，走进了现实。
“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这是李煜深秋之夜物是人非的感慨。昔日天子已沦为阶下囚，受尽屈辱，数十年的荣华富贵荡然无存，陪伴他的不过一处深院，一株梧桐，连缺月都难言他的哀伤。想来，我们也曾像他一样，在某个站点跌倒，痛哭流涕，向前看，没有未来，一片漆黑，心底的绝望像铁轨一样长。这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千古词帝，但他的“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也埋进了我们年轻的心里。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尽管王国维把此句列为人生三境界的最高境界，也遮挡不住辛弃疾在元夕之夜独自观灯的倾诉。他对走过的女子一一辨别，却没有一个人是他所等待的，偶一回头发现自己的心上人站在昏暗的灯火阑珊处。这是在说他所等待的女子，又何尝不是说他自己呢，站在灯火阑珊处的那个人，不过是不受重视的辛弃疾本人啊！文韬武略皆不得施展，只能站在角落里孤芳自赏。同样是被冷落，同样是由于冷落而引起的寂寞，辛弃疾所释放的清冷不落俗套的高洁之风，绝非常人可比。
我们在这般或清丽或壮烈或温婉或豪气的诗词中长大，经历着悲欢离合，拥抱着人间烟火。课本上那些冷冰冰的诗人，在诗词中变得有血有肉，我们时常会遇到拥有类似心境的知音，在他们的引领下，我们认清、忍受、接纳、寻觅，直到步入那个有棱角、有温度、有歌声、有知音的诗词世界，或许我们也会在那里同他们一起把月光弹奏，看庭前花开花落，望天边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