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指算来,我的酒龄已有三十年之久。想想,由喝一口红酒都要脸红心跳加剧,到喝啤酒、白酒的跨越,感觉自己一直在与时俱进。但直到身体出现了问题,我才对酒有了清醒的认识和思考。
清晰记得第一次痛饮是内蒙古工商行政管理学校读中专的第一个元旦晚会上,性格豪放的我,同男同学一起血拼。拼到一半儿,我自知要当众出丑,赶紧借上卫生间之机溜走了。亲手参与包的饺子也没来得及品尝一口。我悄悄溜到学校后边的一个小树旁狂吐。那种要把心肝肺都吐出来的感觉,真的是比死还难受。至此,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碰酒那东西。但我的狼狈之举被好事者跟踪发现。有了第一次,就难免第二次、第三次,经常参加班里和要好的同学组织的活动,由饮一点到再饮一点到喝得晕头转向,我不会拒绝别人的盛情,喝多是在情理之中的。在中专学校最有意思和难忘的一次饮酒,是临近毕业的一个周末,宿舍的七姐妹集体参与,找一个小饭馆,自带“牛栏山”二锅头,AA制,姐妹们喝得热火朝天,畅谈友谊和未来。那酒喝得真爽、真痛快。那天我的脸像红苹果,似乎能映红天边的云彩。直到晚自习,我的脸还没有恢复正常。整节自习课,我都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这也成为我记忆中永远难忘的快乐的回忆。
工作后,喝酒的场合多了,我虽然不想喝,但怕扫大家的兴。加之自己是性情中人,不会矫情和造作,不禁劝,酒桌上一口一杯的时候有之,白酒、啤酒来者不拒。喝多了又哭又笑的时候有之,着装酒后去歌舞厅有之,出差开会与同行血拼有之,现在想起真是不堪回首,甚至很汗颜。这样喝酒随性的情形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自己的成长,渐渐认识到酒的杀伤力和危害。
“酒”这东西,我对它是爱恨交织。爱是因为酒后可以壮胆,恨是因为酒后可以误事折腾人被人烦。“酒”让人有时候很矛盾,喝吧,身体受不了;不喝,场合过不去。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有亲人朋友的忠告,我决定以身体为重,退出酒坛。
自从不饮酒后,我懒得参加酒局,自己也不愿意组织请客、聚会。偶尔与三五好友相聚,都以茶代酒,渐渐也习惯了。时间久了,身边的朋友、同事也知道了我不饮酒。偶尔个别人会用话语刺激我,但我都会一笑了之。我很庆幸,有朋友、同事的理解。我从原来一喝点酒就活跃起来的人物,到现在一点酒也不沾的角落人物,内心还是有波澜的。
难忘一次内部食堂宴请来单位考核的工作人员。作为具体工作人员,我被领导点名参加晚宴。因为考核组成员有女同志,加之几位领导相对还熟悉,我就没有犹豫的留下来。沏茶倒水陪说话,我没问题。关键是晚上这酒怎么办,我犯了难。近六点钟,人员到齐,围桌而坐。这样的场合参加过数次,自己该坐哪儿心里有数。落坐后,食堂服务人员开始斟酒。每人面前一个酒杯,一杯足有一两多。到我面前,我拒绝了。领导看后不解地问我怎么了。“别提了,今年差点见了马克思”。听我这么一说,桌上有人笑了。因为不饮酒,我就少说话且成了看客。偶尔给身边空杯子的倒点茶水。领导盛情,性情中人,总怕人喝不好,口才也极好,总能说得让人乐呵不能拒绝他的让酒。一口一杯是我们领导的风格。别看年过半百,但善饮量大,检查身体没啥毛病,这真让人嫉妒和羡慕。按照酒桌规矩,东家领导提酒,然后按级别依次向客人敬酒。这一关结束后,由客人回敬,也是先由领导开始,然后依次。不喝酒的找酒时气场就弱了。常言说:“不喝酒就没有发言权。”十一个人,我方五人,对方六人。我方喝酒三人均为男性,对方四人中两男两女,以茶代酒者双方二比二平。因为是水,所以我们几位都安静地坐在那儿,偶尔给桌上的人倒点酒和水。酒在适当的时候、合适的场合发挥了超水平和能量,由开始的拘谨到开怀畅饮,由少言少语到劝酒调侃。执法单位就是讲究分寸,酒场更多的是谈业务,谈工作。即使开玩笑,也雅俗共赏不失大体。
酒,打开了陌生人的心扉,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看着别人喝酒,对曾经喝酒的我是一种痛苦,也是一种折磨。看到对方喝酒者为领导挡酒一饮而尽,而自己只能看着自己的领导为客人尽兴而努力干杯。我方的三位领导轮番上阵,甚至开始下桌相劝,男人女人打酒官司很有意思。关键时刻,总能显示男人的大度,或者自己仰头一口干杯,或者怜香惜玉替女人挡一挡。有句老话:“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用在酒场更富有韵味。酒场上的男女多会保持身份,不论在语言或饮酒上都要适度,尤其是初次喝酒者。这样的酒场喝得痛快且基本不会喝多。作为一名不饮酒的看客,作为东道主中的一分子,我想即使我不喝酒也要给客人敬酒以示尊重。我自知自己的半斤八两和地位,当领导点名给我暗示时,我也下桌站在对方领导面前,巧的是和这位领导有缘,曾经托人买火车票,别人托的就是他。事后我给领导发了一条感谢短信,就再也没有联络。当领导打开话题且说看了我刊发的一些信息和散文,一下子感动了我。我用白水表示了几次谢意,当然我也让领导以水代酒。其他几位也依次碰杯,表达心意。临上主食前,领导再一次点了我的名。我开始为难了。早已不饮酒了,这酒怎么敬客人?思量再三,还是要再一次表达一下的。我端起一大杯茶水,镇定了一下,桌上人见我站起来,一下子安静了。“先请大家原谅我以茶代酒……”,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而坐的领导就发话了:“你拿茶敬酒,这合适吗?还整片的敬……我用酒都不敢这样说。这是对我的不尊重,……”。领导的意思我明白,看领导已经酒酣睡眼朦胧了,我赶紧坐下说:“领导,我欠考虑。”领导还想说什么,被大家的七嘴八舌给打乱了。对方领导也让手下的同志们喝酒,边开玩笑边说升迁、进步之类的话。我明白,有些场合,酒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我很纠结,作为一名具体工作人员,考核软件资料等都非常不错,受到考核组的一次又一次表扬。我十几年从事一项工作,身兼数职,领导也多次说我是“双身子”,但为什么我就进步不了呢?这次,领导把我当成一张牌,给我表现和展示的机会,可我不好好把握,惹领导不高兴。但我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吧,酒这东西不喝也罢。工作必须做好,酒并非一定要喝。自己给自己安慰,很快我就释怀了。酒桌上,几位客人,都熟悉我的名字,今天见到真人,给我定义为文人、才女。我笑了。何才之有呢?只不过是业余时间的一点小爱好而已。我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要什么。我的心态已经很平和淡然,我会坦然面对一切。我相信,有些东西不可强求,顺其自然最好。做人也要不卑不亢。
不饮酒,我的生活也发生了一些改变。个别亲朋好友不理解,认为我拿捏摆身份;领导不理解,认为我不尽力。有人说酒桌上少了我的张扬咋呼,喝酒的氛围淡了很多。以前,小叔子定婚、结婚,同事小弟结婚、同事小弟家生宝宝,表妹结婚送亲、生孩子……我都作为陪新亲和陪客人的角色。一下子说不喝酒了,还着实让人接受不了。就连我自己也有点不适应。不饮酒的尴尬,你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