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4总第233期 >2023-03-03编印

俩老头
刊发日期:2023-03-03 阅读次数: 作者:丁建华  语音阅读:

最近读到汪曾祺先生的散文《俩老头》,不禁想起我家的俩老头——孩儿姥爷和爷爷——也都特别可爱。

我家的俩老头不像汪曾祺先生笔下的俩老头一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倒也投缘。

我们订婚的时候他俩算是正式认识。因为彼此在不同的小学教书,很有共同语言,加上他们虽然互不相识,却有些共同认识的人,聊起来也有共同话题。我们这儿有个习俗,订婚宴开始双方家长要互换酒杯喝酒。等到司仪走到他们俩的跟前,发现他俩已经在推杯换盏了。司仪笑着说,“呦,这哥儿俩好,都喝上了”。

从此以后他们便成了酒友。前些年他们的酒量都好,两个人坐起来就喝上一瓶。俩人都是实在人,谁也不会藏奸。有时两个老太太在旁边吆喝他们少喝点儿。我发现每次的结果都是他们不仅不会少喝,反倒还会多喝。用公公的话说,“你不说少喝还剩点儿,老是啰嗦这些酒我哥俩儿包圆了。

这几年他们年纪大了,酒量不如以前,但坐在一起喝酒气氛一点儿都没有变化。前几天一起吃饭,孩儿爷爷还高歌一曲,60多岁的人了,嗓子清清亮亮,孩儿姥爷在旁边大声叫好。

昨天中午和晚上他俩分别来到我家。中午是孩儿姥爷敲门,我打开门他递过来一个袋子说“婆婆丁”转身就走。晚上孩儿爷爷来了,我以为他在老家没回来,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孩儿爸又忘了带钥匙。打开门看都没看来者是谁边往厨房走边说“就不能自己带钥匙,少给人添点麻烦?”听到背后是孩儿爷爷的声音“柳蒿”,我转过身给他解释,他已经走了,鞋柜上剩下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老家的山野菜。

他俩就是这样,来我家送东西,放下东西就走。过来吃饭,吃完了就起身回家。理由往往是共同的,比如我家太热,他们要出去溜达了。

俩老头都是老革命。一直兢兢业业到退休。每逢年节对我们的祝福语永远都是好好工作。 孩儿姥爷经常对我耳提面命,教导我要工作认真对学生负责,上班要早出晚归。每次碰到我叮叮咣咣跑着下楼,就白我一眼,说“早走一会儿”。孩儿爷爷不好意思这样批评我,但对我们工作的希冀不比孩儿姥爷少,我结婚的时候,家里还没有忙完请客等事宜,我就要上班了,他们在一边商量第二天再请帮忙的亲朋吃饭,我趴在床上写教案,孩儿爷爷掏出1000块钱给我,说赶紧买个桌子,怎么能趴在床上备课?我说我的写字台明天就搬过来,在娘家放着也没用。他说随便你,1000块钱拿着,得买桌子!

俩老头都是手巧的人,家里有个什么东西坏了,他们动动手就能修好,这让我们习惯于有事儿打电话而不会自己动手。家里的锁最近不好用,我话多,不记得前一天都什么时候告诉了他俩,孩儿爷爷说要带铅笔铅来修,还没等来,孩儿姥爷已经放了溶锁剂,我下班回家可以顺利开门了。

他俩就是这样,说的少干的多,我有时找他们干活儿,发信息交代一通,得到的回复永远简洁明了,孩儿姥爷一般就一个字“好”,孩儿爷爷会一本正经发个“收到”,有时还会是一个小学生频频点头的表情,好像他是我的学生。

平时习惯了他们的宠溺,坐下来细细想想,这些琐碎的日常令我无比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