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4总第253期 >2023-07-28编印

走出能源的困惑
刊发日期:2023-07-28 阅读次数: 作者:夏 成  语音阅读:

能源是人民生活中的重要物质,对社会经济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能源、能源,不堪回首的往事。家庭日常生活需要能源,北方寒冬取暖需要能源。能源在每个家庭是不可缺少的,每个家庭每年都要抽出时间为贮存能源而奔波。北方农村所谓的能源,就是粮食的秸秆,秸秆又多数喂了牛羊。上山搂柴禾,进林子拉柴禾才是补充能源的主要来源,为了获得这些能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冒了多少风险……

1976年春播结束,生产队批给一辆牛车去搂几天柴禾。天刚蒙亮就从家里出发,走出十余里以外的塞罕坝下,到达能搂柴禾的地方太阳刚出来,为的是在起风之前能搂满一牛车。我没单独搂过柴禾,就叫妻子上山帮忙。当时大女儿只有六个月,交给女儿的大娘照看。搂柴禾的耙子是用八号铁丝做成,耙子下面是用柳条编成的拖子,是贮存柴禾的地方。春天黄草地软软的,人拉着耙子就像拉着钯似的沉,搂过的草地上留下铁耙的深痕。太阳偏西,劳累一天终于装满了一牛车柴禾。两人对视,妻子的一头秀发被风吹得已凌乱,疲惫的脸庞全是汗渍和尘土。但我们如释重负,顿感轻松愉悦。

回家的路山高坡陡,路也很窄。旱木车没有闸(没刹车),只有老黄牛自身的力量驾驭装的像小山似的柴禾车。牛车下坡的惯力难以控制,有点不稳出现了颠簸,柴禾车突然侧翻,旋转着跌入十几米深的沟里。柴禾随风飞扬攘了满山坡。突发的场景,我俩惊愕的看着翻入深沟,车轱辘朝上所剩不多的柴禾车。此时天色已晚,山沟里四处无人,我俩无能、无助、又无奈。怀着沉重、沮丧地心情失望的叹息着,别无选择只有离开。

我牵着老黄牛向离这里四五里路的牛羊出场的窝铺走去,劳累一天的妻子牵挂女儿心切,独自一人走上圹无人烟回家的路。我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到牛羊出场的窝铺,夜幕已降临,窝铺内点着昏暗的煤油灯,看见牧工们吃晚饭,自己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我和衣而卧,思绪如麻,惦记着回家的妻子和家里的女儿,妻子在夜间走十几里的山路,还要过春天融雪后的白岔河,一天的劳累困倦终于战胜了纷乱的思绪……

妻子行走在月黑星稀崎岖的山路上,十几里山路没有村庄。黑暗中远远的望见了白岔河南岸邻村微弱的灯光,当时还没有通电。听到远处村子里的犬吠声,一路紧张害怕的心才有点平静。穿过村子离家更近了,听到白岔河融雪性洪水波涛声由远到近,波涛汹涌的白岔河就横在面前。晚上是融雪性洪水高峰时段,河两岸有被洪水冲倒的护岸柳。河面上用两棵约八米的大杨树搭起的简易木桥,离河床高约两米多,看到夹杂着柴草的洪水已接近桥面。妻子惊呆了,一种恐惧感袭来,她犹豫了,原路返回住宿到河南的邻村。望着隔河相望村子的灯火,眼前又浮现出饿了一天嗷嗷待乳幼小可爱的女儿,耳边又响起女儿饥饿的哭声。母爱是无私的、伟大的、神圣的,母爱的力量是无穷的。此时妻子心灵深处只有挚爱的女儿,强烈的母爱促使妻子冷静下来,稳定一下紧张情绪,忘却了自己的安危,弯下柔弱的身躯手脚并用爬上了简易凸凹不平的木桥。桥下是滚滚的融雪性洪水,稍有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第二天清晨,牧点几位好心牧工带上家具上山,帮助我把翻在沟里的牛车抬出来,检修了牛车又帮助把剩下不多的柴禾装上,帮我把牛车送上回家的路。

妻子因为劳累和精神恐惧从此乳汁就显逐减少,乳粉匮乏,大女儿就只好以辅食充饥,造成女儿营养不良,影响了女儿生长发育。

冬天农村都要储备取暖的柴禾,以渡过寒冷漫长的冬日,生产队批给六辆牛车,我找了两位朋友,去桦木沟白云图莫拉林场采伐的桠枝(不成材的树枝)。天气很冷,道路和山川被大雪覆盖一片银白,大有北国风光之美。只有牛车走过的路留下后方远远车辙的痕迹。我们都戴着狗皮帽子,穿白茶羊皮袄,棉靰鞡,刺骨的北风,刮起的雪花顺着脸颊钻进脖领里,人和牛鼻孔呼出的气是一片白雾。太阳偏西才到达林场采伐点,北风刮得树林呼呼作响,真是朔风吹林涛吼的豪迈景象。牛车只能到山下,所要拉的桠枝都在山顶树林里被雪覆盖,我们踏半尺深积雪上山找桠枝,一次又一次把桠枝拖下山来。山上山下往返几次已是汗流夹背,身上没有了一丝寒意。冬天天短,太阳落山前将六辆柴禾车装好下山。住宿在夏天牛马牧工出场住的窝铺里,冬天没人住,没有门窗,四处透风,屋内寒气袭人。我们用三块石头支起铁茶壶,点火烧冰雪水喝,把冻实的干粮放在火上烤了充饥。真是“火烤胸前暖,风刮背后寒。”土炕铺上喂牛的羊草,太凉太冷了,都卷曲着身子当了一夜“团长”。

天蒙蒙亮就套车往回走,拉上柴禾回来是上坡,道路有冰雪非常滑。一个大犍牛突然滑倒在地,牛挣扎着站起来就走了,结果是近千斤的大犍牛滑倒在右侧车辕子上,把右侧车辕子完全砸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都傻了眼,拉不回柴禾连车也得扔在这里,我束手无策呆呆的望着破损的牛车愣神,这时比我年长的木匠朋友拿着斧子向树林中走去,选了一棵碗口粗笔直的桦树砍了起来。他把桦树砍倒削去树杈,树头留了两个倒人字的树杈,用大皮绳把桦树牢牢的绑在断了的车棚子上,把牛车套紧紧的拴在倒人字树杈上。以树代辕重新套上牛车把这车柴禾拉回来。这也是遇险伐树无奈之举,如果没有这个木匠朋友我是哭也哭不回来。

回首那个时代,为获取能源有很多出现车毁人伤的事故,我为节省能源进行多次节能改灶,把传统老式灶台改成回风灶,使用木风箱等。冬季把炉子放在卧室,炉筒子插在炕洞里,达到既能取暖烧水又能热炕,使热能得到充分利用。我在某市医院学习,大女儿只有10个月,冬季用炉子取暖,晚上为了保暖门窗紧闭,给女儿洗过的衣服就凉在炉子旁烘干,妻子睡到半夜感觉头痛,头晕,恶心,拍拍女儿却一动不动,发现女儿呼吸微弱,呼叫摆动女儿没有任何反应,妻子本能地抱起女儿,感觉女儿全身瘫软,妻子意识到可能是煤气中毒。立即打开门窗通风,把女儿抱在外屋门口呼唤着,可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妻子心急如焚,顾不了自己剧烈的头痛,头晕。一直抱着女儿呼唤着,夜深人静的夜晚一个弱女子孤独、无助、无奈,黯然泪下。怀着焦急的心情抱着女儿拍打着、呼唤着、只有一个信念祈盼女儿快快醒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也许是执着至纯的母爱亲情感动了上苍,也许是母亲焦急的呼唤,唤醒了昏迷女儿稚嫩的心灵,也许是女儿呼吸了清新的空气,终于发出微弱的哭声,为取暖节约能源险些造成悲剧,为获取能源所遇到的困难还不止是这些……

为获取能源造成妻子无乳,为节约能源造成妻女一氧化碳中毒,影响母女大脑细胞和身心健康。好在女儿除营养不良影响了发育外,没落下后遗症,智力思维没受太大影响,考上大学参加了工作,在临床上不断学习提高,通过考试被自治区评聘为手术类妇产科正高级职称主任医师。

因工作变迁来镇里居住,也一直消费着用血汗获取来的能源。直到住上楼房,才依依不舍地把多年节约的柴禾送给亲友。

改革开放短短的几十年,科技飞速发展,跨越了历史长河几千年,科技改变了世界,科技改变了人民的生活,新能源不断更新,我们用上了清洁的新能源,彻底改变了世代延续的“刀耕火种”“弯犁笨镐”的时代。我们被能源困惑过,如今又是新能源的受益者,我们赶上了科技飞速发展的好时代,再也不为获取能源而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