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乌兰布统,一场场秋雨把大地洗涮得特别洁净,它像一匹两岁子马,第一场秋雨洗得是他的头部,第二场秋雨洗的是脖颈,第三场秋雨洗的全身的肌肤。它的整个胴体被一层极短的修剪好的毛绒所覆盖,呈现出棕红色。
在这棕红色的洁净土地上,树木三棵一堆,两棵一组,坐落着,散布着。桔红色让它们呈现了一种家庭般的温暖,每一片叶子向外展开,把温暖留在家里。
看到那一组组的树木,我总是联想起草原上那一个又一个真实的家庭。不光人口相似,连神态都相似。
这是我们家,三口人。这是四哥家四口人。这是大哥家五口人。这是两口人,正在谈恋爱,还没有组建家庭。
四哥已经在乌兰布统呆了快四十年了。四哥家有两个儿子:一个天津,一个广东。
你看那稳重的大白桦树,像四哥一样厚重淳朴,高高地覆盖整个家庭,虽然偶尔喝一点酒,但对整个家庭的责任一分钟也没有停歇。旁边相偎依着的一棵白桦,离大白桦不远也不近,相互照应着,像四嫂一样贤慧,她甘心弯下腰来,做一些人们看不到但却极其重要的劳动。那两个儿子,一高一矮,正在茁壮成长。树伸向天空,根却扎在一起。洁白的树干象征着他们的家风,绚丽的颜色抒发着他们的温馨。
说书唱戏劝人方。曾几何时,中国人靠听书听戏,学习家庭的伦理,而这克什克腾的风景同样能给人带来一种伦理感。
一簇簇的树,一个又一个的家庭,人口数量不同,肯定故事也不一样,树木与人类有着天然的对应关系,只不过树木比人类的寿命更加长久。
此时的你,仅是拍摄就显得太表面了。你一定要放下照相机,品味这种家的真实。家文化是中国人的命根子。
四哥是我的表哥,四哥的儿子结婚居然没有告诉我,他嘿嘿一笑说我太忙了。我写到这里还是有点儿生气。
摄影 张今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