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人类创造了文字,长河五千年,文明一脉传。万年千年的时光以自信的步伐凝练成荡气回肠的诗行。大自然演绎出多少书写在大地上的灵动和生存于天地间的震撼,恐怕无人说得清。历史的洪流云蒸霞蔚,荡涤而下的何止草木泥沙。然而,幸存下来的又何止山川湖海、仪态万端。大地厚德载物,给后人留下多少穷尽天地、跨越古今、充满阳光的表达。岁月的站台,万万千千。说不尽的表达里,有一笔靓丽的琼林瀚海诗、长青万古根——它就是克什克腾旗白音敖包自然保护区所守卫的两万亩沙地云杉林。它位于大兴安岭南部山地向内蒙古高原的过渡地带,分布在克什克腾旗浑善达克沙地南部边缘的草地上。它是沙漠里隐藏的一部气候变幻史;它承载着历史的分量;它是世界的唯一,地球仅存的两万亩沙地红皮云杉林;它是天然生长的森林植物群,实属罕见;它是独有的天然生物基因库,对研究沙地红皮云杉的演绎规律、改造沙地生态环境、调整生态平衡都有着重要的科学价值。大自然将它与塞北大漠完美地熨帖在一起,迎着风,向着光,摇撼着一部蕴含天地正气的大漠传奇。
一、倔强忠实笑风雪
沙地云杉干直俊拔,身材伟岸,直刺高天。铁骨铮铮,天然的擎天之柱、栋梁之才。雄姿飘逸,侧枝横生,分支对生,分枝再生枝,逐年分蘖,层层伞盖向上缩径叠加,形成年轮层次,形似宝塔,高高低低、远远近近,层次分明。一座座宝塔用翠绿连成广袤沙地上神奇的一笔特写。它的珍稀性、景观性、生物多样性,极具观赏旅游价值。
沙地云杉抗干旱、耐贫瘠,根系侧生发达,根长是树干的三倍,聚拢固沙,防风护沙,地下根系蔓延交织,古根盘龙,错节纵横,毫不懈怠地紧紧握住地表尘沙,忠实地守卫着一带方圆。其天然更新能力之强无与伦比,适应高寒沙地生长。它明沙翠掩、历尽沧桑,其生存的命运在跋涉沧桑中演变为天下第一杉。沙地云杉皮红质白,伟岸似铁,巍然挺硕,安贫乐道,忠实地守卫着自己不可侵犯的神圣领地,任凭雪压冰封,日曝雷击,依旧昂首茫茫大漠、滚滚尘沙,捍卫着祖国北部边疆,壮精魂、坚傲骨,盛夏严寒尊容不改,表现出豪气干云、坚不可摧的气魄。不知疲倦地守护正义秉性、守护千顷荒沙,经寒历暑,常茂不衰。宛若一抹青黛点缀在零下四十度的塞北大漠里。当大漠从地球的怀抱醒来时,大自然唤醒无限清凉,祥云紫气绕峰巅,满眼动心灵,处处张扬着迷人的韵律,风不动,叶不摇,万籁无声,松林安静得能听到绿叶的喘息。进入盛夏,一切都显得超凡脱俗,远处的云雾轻轻地漫过黛山,山风微漾,香风远播,一片葱茏翠蔼,草染荒沙绿遍野,花开香气满林间。到处都是令人心动的信号。每当流云涌动,山风袒露着秉性赶来,万顷松涛怒吼,亘古天籁增声。杉树依然倔强地直挺身躯巍然耸立,任尔东西南北风,它们以怒吼的方式表达与风雪抗争的决心和气势。这就是沙地云杉风格。乾隆皇帝吟诗赞道:“铁骨铮铮傲俗气,松涛鹤唳吊诗魂。”
二、无情未必真豪杰
沙地云杉的品质除了铁骨铮铮还有蜜意柔情的一面。塞北大地上这方沙地云杉林,是一个神奇的原始森林王国。他们有着自己的树王,树王的壮硕挺拔绝非人们简单的想象,它伟岸的身躯高耸入云,繁枝茂叶伸展开来有如碧云压顶,把头上蓝天遮盖得严严实实,庇佑着它的子子孙孙,遭风雪而不凋,历四时而长茂。“树王”有“王后”伴侧,懿德辅政母仪族中。“生在君王侧,死亦伴君眠。多少痴情者,携手轮回中。”“树王”身边有“四大天王”“保驾”,看上去是那么威严可鞠。智慧的人们根据云杉生长的形态,冠以它们种种妙趣横生的美名,诸如表现爱情永恒:“郎才女貌” “如胶似漆” “连理枝”;表现爱心备至:“母子情深” “拖儿带女”;表现某种情谊:“绝代双骄” “岁寒三友” “孪生姊妹”等等。一株大树拥抱着一株小树,谓之“母子情深”,如一位慈母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呵护着、抚摸着、亲吻着、疼爱着。像小孩子一样的小树,惬意地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避酷暑,御严寒,尽情享受着伟大的母爱。两株大树中间长着一株小树,这是温馨的一家三口。两株大树相拥缠绕,如同一对爱恋的夫妻,誓死苦恋,瀚海忠贞,气质专一,坚不肯允。它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经世历年,永不分离。
走进沙地云杉林,不仅那些入云古杉令人叹为观止,那些它们的晚辈后生也以它们鲜活旺盛的态势展示在世人面前。它们在祖辈和父辈的庇荫下,无忧无虑地成长,一如既往地履行前辈们防风固沙的责任和义务。假以时日,人们将会看到它们在红尘轮回中生成伟岸的神姿。从这些阅历尚浅的云杉幼林身上我们看到了沙地云杉的永恒。
漫步在蓊蓊郁郁的沙地云杉林,那些姿态万方的古杉形态,绝对可以把我们带回到远古的《诗经》时代。《诗经》中多有借草木或其他任何生物咏叹男女爱情和其它情感的诗篇。我们完全可以说,走进杉林,满耳朵都是《诗经》时代古老的歌声。
我们向往杉松品性的高大,向往古圣先贤们深邃莫测的思想和智慧。《诗》云: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止,然心乡往之。这是人们向往高大上的咏叹。学习圣贤,秉赋杉松的风格,永远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们期盼今天的文人骚客们唱出更美的礼赞沙地云杉的情调。
三、云杉林中交响曲
白音敖包沙地云杉林不仅是植物们的王国,更是野生动物们的乐园。林中有植物400余种,野生动物17科60余种。但是鸟类就有33科,130余种。走进林中,首先是扑面而来的松香,这香气沁人心脾,足以使人被这样一处没有经过任何雕琢的自然风景感到震撼,同时心灵也得到洗涤和净化。
漫步林中,可听松涛,品鸟鸣,观鹿走。其真,其美,其幽,其幻,其敬畏,其玄幻,不啻仙境天渊。沙地云杉群落繁衍,气势雄浑俊美。查干套海河、敖包河涓流不息,遍地清泉,泉碧水清。山泉静静地诉说着大自然的神奇。河流、山泉、沙地云杉群落和大草原构成了一幅壮美的锦带画图。河流盘桓、沼泽棋布,给大山里的奔狍、野鹿等居民们提供长年稳定而可靠的水源。
只要树大根深叶茂,何愁鸟儿不来筑巢,鸟儿们惬意地在水塘洗澡,在林间觅食,在高梢造房安家、恋爱、结婚、生子,居家过日子,它们未曾蹉跎了岁月。鸟父母最辛苦的事莫过于哺育儿女们长大成人。清晨,乳鸟便啼碎了清凉,大张了嘴喊着要早餐。父母便早早起床捕食喂养它们嗷嗷待哺的孩子们吃早点。儿女们渐渐长大,要满足孩子们越来越大的胃口,父母们显然感觉力不从心,但它们心间弥漫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探索寻找明天的超凡。鸟儿们吃饱喝足了,它们会用自己的肢体表达内心的兴奋和某种情思,快乐地感知这个夏天。
它们的生存,给这原始云杉林添上灵动的一笔鲜活。激越了丛林的灵魂,也顺从了大自然的法则。林间的平民们这样快乐地生活也不是平安无事的,它们的敌人大灰狼、野猪等经常出来觅食,时刻威胁着它们的生命安全。这些敌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在林中横冲直撞,平民们无计可施,只有无可奈何地高度警惕,保卫自己的生存权利。
松林也是植物的王国,林间花草繁茂,隙地多生迎春花、金雀花、罂粟花、芍药花、野菊花、刺玫花、紫罗兰等等山花,花团锦簇,花香销魂。从春到秋,香浓四野。
原始沙地云杉林,当然最靓丽的风景是沙地云杉树。当地百姓视云杉为神树,自古至今仍流传着那些荒诞不经的传说。《中庸》子曰:“鬼神之为德,其盛亦乎!视之而弗见,听之而弗闻,体物而不可遗。使天下之人,齐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孔老夫子不是唯神论者,他主张敬鬼神而远之。
《诗》云:“神之格斯,不可度斯。矧可射斯。”(神的来到,不可预料,又岂能怠慢不敬。)
如是,人们在祭祀敖包时,都是“齐明盛服”非常正式而虔诚地默默表述他们的心愿,将祈求挂在敖包上的枝叶间。这样做了,方觉心情豁然、如释重负。这样的活动历久弥新,尔今尔后。
四、旅游胜地看云杉
白音敖包沙地云杉带着历史的温度、带着旧日的萧索,倾听时空的声音,盘桓多少岁月,一步一步艰难跋涉到今天,岁月有痕,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道别样的风景。这方大漠有了它的加入,云霞生异彩,山水有清音。每当夏日来临,季节的风迅速涂改着大地的颜色,翠绿野草铺满地,百花盛开竞争先。云杉林顿时变成一个拥挤的世界,一个热闹的乐园。人海茫茫,过客匆匆,来自四面八方的游客穿红挂绿,着实给云杉林增添了灵韵与澎湃,花开花放,花花世界,男人女人游者支起了帐篷,花花绿绿五颜六色,他们休息、进餐、载歌载舞。此时他们摒弃了人生的浮躁与艰辛,为所欲为地享受浑善达克的风、沙地云杉的松涛、敖包山的幽静、敖包河的澈洌、贡格尔草原的旷达。这一切来自塞北大漠的宽容和沙地云杉的彪悍;来自山花的烂漫;野兽的奔袭和飞鸟嬉林梢。游人们尽情与草原剪影、与云杉合拍、与花草亲偎、与阳光接吻、与清风拥抱,以浪漫而忘形的心态编织着一个个瞬间和永久。
走近白音敖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落在敖包山巅的敖包和枝叶间挂满的种种祈求。
每年农历五月十三,是蒙古族祭祀敖包的日子。每到这一天,人们便不约而同地带着祭品和虔诚的心情早早地来到敖包。敖包,其实就是牧民们用石头堆起的石堆。很久以前人们磊石堆是为了当做辨别方向的标记,久而久之,随着历史的发展,逐渐演变成祭祀山神、路神的场所了。
白音敖包周围有大大小小的十三个石堆,称为十三敖包。蒙古民族祭祀时,有血祭、有酒祭、火祭等,祭敖包成了蒙古族传统礼俗和宗法制度的一项重要内容,行路人骑马远行,凡路过敖包,都要下马参拜,祈求一路平安。还要往敖包上添几块石头或几捧土,以求吉祥。
每到祭敖包时,敖包上空彩带随风乱舞,人们在敖包前献上祭品,排着长队,按顺时针方向绕敖包转三圈,并默默地祷告,祈求上天降幅,祈求神灵保佑大草原水草丰茂、牲畜兴旺。据说祭祀活动决不允许女人参加,祭敖包是蒙古族的一种习俗。这些民俗彰显着马背民族浓厚的文化底蕴和虔诚的率真品性。
今天祭敖包活动已不再是蒙古人的专利了,随着社会的变迁,人们的需求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花样出新。所以,那些希望神灵保佑他们把自己所求变为现实的人们,年年都要上敖包顶礼膜拜,其神态做派不可谓不虔诚。
克什克腾旗被列为世界地质公园,政府成立了白音敖包沙地云杉生态自然保护区,沙地云杉的守卫者们竭尽全力用心在保护原有云杉资源的同时,还扩大了林木面积,每年以一定的数量递增。通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奋斗,让人们看到了沙地云杉的辉煌前景。
今天的沙地云杉自然保护区云杉树更多了,山更青了,水更澈了,成就了真正意义上的绿水青山。青山承重,绿水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