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瑞有一首歌叫做《白狐》,唱得风情万种,凄婉缠绵:我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独……
有人喜欢拿狐狸说事儿,一些讲给孩子听的寓言故事和成语故事,也多有以狐狸做反面角色的。比如“狐狸和乌鸦”“狐假虎威”“狐朋狗友”之类,让狐狸在孩子们的心里,留下了很坏的印象!
酸葡萄的故事大家耳熟能详。说是有一只狐狸来到了葡萄架下,它发现以它的个头,这一辈子是无法吃到葡萄了。因此,它心里想这个葡萄肯定是酸的,吃到了也很难受,还不如不吃。于是,它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古时候动植物资源极其丰富,人们也没有生态保护的观念,似乎格外关注它们的药用和养生价值。他们有一种原始观念,认为只要吃了某种强悍动物的肉,就会将对方的力量和灵气吸收到自己身上来。因此,随意捕杀,以致很多动物灭绝了。古代传说有很多怪兽,食之有神奇的功效,比如 “食者不妒”“食者不肿,可以已痔”“食者不蛊”“食之善走”“佩之不聋”,诸如此类。至于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功效,实在不好说!
《山海经》里关于狐狸的传说,九尾神狐最为神奇:从基山往东三百里是青丘山,山的南坡盛产玉石,背阴的北坡则盛产青雘(读音为或)。山中有一种野兽,形状像狐狸,却长着九条尾巴,吼叫的声音如同婴儿在啼哭,它很凶猛,能吃人。谁若是有幸吃到了它的肉,从此身体便能免于妖邪之气的入侵。青丘九尾狐是能吃人的凶兽,其声如婴儿,就是诱惑人去靠近,从而吃到人。涂山九尾狐则代表着吉祥,是瑞兽。它的九条尾巴蓬松美丽,象征子孙繁盛。
相传大禹年过三十仍未娶妻,有一次治水来到涂山,一只白色的九尾狐造访他。当地流传一首民谣:谁见了九尾白狐,谁就可以为王;谁见了涂山的女儿,谁就可以家道兴旺。于是他娶了九尾白狐幻化的女子为妻。后来,大禹果然成了帝王。传说大禹忙于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这位贤惠的妻子,就常常给他送饭菜。有一次,大禹化为一只黑熊,开山疏通水道。涂山氏来送饭,看到大禹这副模样,吓得变成了石人。天亮的时候,石人肚子裂开,为大禹生了一个儿子,就是后来“家天下”的启。
这个美丽的传说在《聊斋志异》里也有提及。《青凤》篇里说:太原耿氏是大家族,楼宇甚多,后来家道衰微,因生怪异,不得已移居别墅。主人的侄子耿去病狂放不羁,有一晚进入废宅,遇到狐狸精青凤一家。耿生对青凤的阿叔说祖上编纂过《涂山外传》,又说自己就是涂山氏的苗裔。阿叔想听他祖上涂山氏的事迹,耿生就大略讲了九尾狐涂山氏辅佐大禹治水的功绩,粉饰多词,妙绪泉涌。老叟听了大为高兴,唤出内眷相陪,尽情招待耿生。青凤美貌异常,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耿生对青凤一见钟情,她对耿生也是芳心暗许。耿生大醉之后,瞻顾青凤,停睇不转,拍案曰:得妇如此,南面王不易也!可是青凤阿舅觉得耿生狂傲,不同意青凤嫁给他。翌日夜里,此叟化作厉鬼来吓唬耿生,耿生以墨涂面,与其对视!老叟惭愧而去,几番阻挠不成,带着青凤举家搬迁。从此耿生就住在这所废宅里,对青凤日思夜想,须臾不忘。也是宿缘未了,一日清明,耿生扫墓归来,路上遇到两只小狐狸被一只猎犬追逐。一只落荒而逃,另一只直奔耿生而来,哀求救援。耿生顿时动了恻隐之心,将它放入怀里,带回家中。放到床上,则辗转化为青凤!耿生大喜过望,如得异宝。从此他们生活在一起,不再分离。青凤挣脱了封建家庭的束缚,得到了自由幸福的婚姻。青凤的形象,是非常可爱的。虽然是狐狸精,但是她不害人,对心上人情真意切,惓惓深情,始终不渝,让多少人为之汗颜!至于四大妖姬之一的苏妲己,美若天仙,国色天香,被人说成妖狐。迷惑刚愎自用且残忍暴虐的纣王,助纣为虐,破坏了狐狸的美好形象。以至后来“狐狸精”这三个字成了魅惑女子的代名词,把那些足智多谋的男人也说成是老狐狸!都带有明显的贬义色彩。可妲己那样的人毕竟是神魔小说里杜撰的,不足为信。这对于聪明伶俐的狐狸,实在是有失公允。有一个成语叫“狐死首丘”,说的是狐狸将死的时候,不管离家乡多远,它的头一定朝向它出生的山丘。屈原也说:“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这样说来,狐狸又是忠诚不忘本的象征。狐狸自古被视为灵兽。《玄中记》里说:“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秦朝末年的陈胜吴广起义,也是假托狐狸,取得人心。夜篝火,狐鸣呼曰:“大楚兴,陈胜王!”借着狐狸的声音喊出来,以表明此乃天意。作为古代神话中的重要角色,狐狸的寓意不断变化。瑞兽、神兽、凶兽、妖兽,众说纷纭,褒贬不一。对一种有灵性的动物尚且如此,何况是对万物之灵的人呢?如果你没有影响别人的本事,那就不如在自己的世界里独善其身。
丰子恺有一句名言:“有些动物主要是皮值钱,譬如狐狸;有些动物主要是肉值钱,譬如牛;有些动物主要是骨头值钱,譬如人。”其实狐狸是非常漂亮可爱的犬科动物,主要捕食老鼠野兔等,一般不会袭击家禽。它生性多疑,灵活机警,猎人为了得到它美丽的皮毛而煞费苦心,狐狸和猎人斗智斗勇。说狐狸狡猾,不过是生存竞争锻炼了它们的大脑罢了。与虎谋皮不成,又觊觎狐狸,巧取豪夺,这是狐狸的错吗?再聪明的动物,终究不是人的对手。譬如青凤的阿叔,纵然是得道的狐仙,明明知道自己第二天会被莫三郎猎获,没有办法逃脱,只好恳请耿去病相救。人心可畏,猎人之心尤其可畏!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有灵性的动物都有悲悯情怀。民间传说,人无故害死动物,遭遇到的报复往往是很惨的。人心的最高境界是有敬畏之心,敬畏天地,敬畏万物。常怀敬畏之心,乃是人中极品。